离开上蔡县之后,黄伊榕像是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各大小城镇村落之间。她原本可以每日打坐修习“八风慑服”的内功心法,快速提升自己的功力,但这数日以来,她却一次也没有修炼过。

郭旭扬一直陪伴在黄伊榕的身侧。他察觉到她的内力尚未恢复,他心知黄伊榕身负“唐王府国定钦使”的身份,平日里应该也会有不少仇家,他担心她的安危,是以半步也不敢离开。

“旭扬,我喜欢这儿。”

一片黄灿灿的花海中,黄伊榕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儿,雪白色的裙摆仿佛一朵娇艳的白玉兰。乌黑油亮的长发随风轻动,发髻上那枚亮金色的束发金环,与半人高的黄色花瓣交相辉映,耀眼非常。

“我曾经对自己说:若唐王府真如师父所言,统一了这混乱的世道,到那时我便觅一处开满鲜花的幽僻之所,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郭旭扬看着眼前转圈的伊人,心神荡漾,“到时我陪你”五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他赶忙平复心情,低垂眉眼,不敢多看。

远处的高空传来一阵嘶鸣,郭黄二人抬头可见一只通体浅绿色的神鸟,向他二人飞来。神鸟盘旋在黄伊榕的头顶,三缕长长的鸟尾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圆弧。

“青儿!”伴随着一声叫唤,黄伊榕伸出了右手。

神鸟青儿停在黄伊榕的小臂上,将一枚卷折好的纸条,吐在了她的掌心。

黄伊榕轻轻地摩挲着青鸟的背部,对身边的郭旭扬扯出一个笑容,笑中带泪,“旭扬,你可知道,红红走了之后,我就只剩下青儿了。”

郭旭扬知她口中所说的“红红”,便是当日他二人初识之时,为救掉落山崖的他们而殒命的红狐狸。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榕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这不关你的事。”黄伊榕抢道,“我当初救你是自愿的,而红红为了救我而离世,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从未后悔认识你。”

“榕儿”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黄伊榕浅笑,“至少还有青儿陪我。青儿很聪明的,它特意等我们出城之后,才来找我。城里人多,它若低飞,会有危险。”她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青鸟的羽毛,“青儿,乖,让我看看你今日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说话间,她自香包内掏出黑色玉瓶,将可以显现字迹的黑色液体,滴在青鸟衔来的麻纸之上。黑水在麻纸上逐渐扩散,直至浸湿整张纸张。纸上出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约摸一两百字。

郭旭扬自从见到黄伊榕滴落黑色药水的那一刻起,便猜到了个中因由。他知这是黄伊榕与“唐王府”的传递讯息之法,他作为一个“外人”,不方便窥视他人情报,故特意移开两步,撇过头去。

“你不想看看么?”黄伊榕将写满字的麻纸,递到郭旭扬的眼前,轻轻摇晃了几下,“你再不快些看,待会儿字就没了。”

“榕儿,不必了!你们唐王府的事,我还是不过问为好。”说罢又将头扭开。

“噗嗤!”黄伊榕微侧着脑袋望着郭旭扬,两只明亮的眼睛笑成一对半月,“你这个人啊,就是对什么事儿都太较真了!我又没把你当外人,你怕什么呀?”她的话音甫落,忙双颊飞红,紧咬朱唇,“我我的意思是:这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

“我知道。”郭旭扬憨憨地点头。这几日以来,黄伊榕的话语中时不时地会透出一丝暧昧,他自然是听得出来的。然他以往从未与年轻女子这般亲近,且素来自持,因此经常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一对年轻男女正各自暗暗地调息着自己略显紊乱的气息,那麻纸上的字迹却已渐渐消散,最后变得半点痕迹也没有了。

“这下你想看也没得看了。”黄伊榕撇了撇嘴,“我先说你最关心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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