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我错怪你了,你可以给我控制分子运动速率的超能力么?”张浮鱼说。

纹章迟疑:“这个……有点难,不在业务范围内。”

“那就让被我观测到的人都处于生死的量子叠加态,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半生半死,而叠加态进行坍缩的关键就是我闭上眼。”

“不行,没那本事。”

“那就更简单点,让我知晓宇宙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能够使用牛顿定律来展现宇宙所有事件的整个过程,过去以及未来。”

纹章不说话,它怀疑这章鱼是在为难它,它尽量保持心平气和:“1000度的火能烧死人,100度的火也能烧死人,你只需要100度来点燃柴火驱逐寒冷,却贪婪的向我索求太阳核心的温度,这很愚蠢。我给予你的不是你主观意识最想要的,而是你的潜意识、你内心最真实的诉求。”

“我潜意识就是这样诉求的。”

“我觉得你的潜意识肯定不想被烧死。”纹章西式幽默了一把。

但章鱼怪压根就没信过纹章任何一句话,双方信息量不对等。这就像爱因斯坦和原始人探讨科学,爱因斯坦说根据老夫的狭义相对论,一个人只要他的百米速度跑进1秒,他就能穿越时空长生不死复活爱人和爹妈。反正原始人跑不进百米1秒,更验证不了真假。

张浮鱼说:“你要我信你,先说说你的来历。”

“我来自翡翠之乡,叫做至善者纹章,肩负着熵之生命的使命,以第二物质速度在宇宙流浪。”

“你为什么流浪?”

“那是谁?是谁?是谁?是纹章,是纹章人,背负着正义之名,舍弃了一切去战斗的纹章人!”纹章唱出了声,“我流浪,是因为我是正义的伙伴啊!我不能坐视善良的生命被邪恶者迫害,我要把正义的光辉洒播整个宇宙。”

“你在耍我?”

“不,我没有。你觉得宇宙是怎样的?”

“你他妈就是在耍我!”张浮鱼将纹章一把甩在地上,踩了两脚。

他气炸了,这就像被侵略国家问侵略国家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打我?侵略国家谈判代表却高唱:我们是谁?我们是正义的伙伴!要消灭你们邪恶的帝国主义,解放你们饱经独裁蹂躏的可怜人民。

“怎么会?”纹章赶紧解释,“你听我说,冷酷、混沌、无目的、无道德观,就是这个宇宙的恐怖本质。如果赋予宇宙一个存在价值,它的核心必定是邪恶、反生命的。是的,宇宙有属性,它是邪恶的。”

张浮鱼余怒未消:“你是说阿撒托斯……”

他突然惨叫起来。

他的大脑在畸变,他的认知在寸寸崩溃!他无法视物,却看见了一座宏伟的宫殿,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团块在疯狂敲打着无形的巨鼓!吹着只会发出令人作呕的、单调音色的长笛!身边伴随旧日支配者们疯狂的嚎叫。

他的皮被一寸寸活剥下来,无形的巨鼓就出现了鼓面,万千不可名状的亵渎之声使他的血肉如泥般流淌,健壮的大腿骨变成了鼓锤,苍白的头骨加入了旧日支配者们一同以嚎叫伴乐。

张浮鱼抓着自己的大脑,想要撕开颅骨,挖出那疯长的肉芽、吮吸脑浆的长舌,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在泥浆中打滚,触须接连脱落。

他只是想顺嘴问问纹章认不认识阿撒托斯,因为在克苏鲁世界观中,宇宙是一种自然现象,它诞生于外神阿撒托斯的一个梦。你、我、天空、星球、星系,都是阿撒托斯梦中之物。

一个象征终极虚无主义的邪神之梦,自然如纹章所说,充斥冷酷、混沌、无目的、无道德观的本质。

但传说中的旧日根源,外神的领袖,痴愚盲目之神阿撒托斯,是存在的!

就在宇宙中央的宫殿,敲打着混沌的巨鼓!

张浮鱼已经受到了祂的惩罚,这惩罚是如此酷烈,不仅是肉体的疼痛,连带他对宇宙本身的认知——既宇宙是一个处于不断运动、扩散中的巨大物质,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脆弱的世界观被一脚踏碎,恐怖的扭曲、形变。

随着时间流逝,旧日的嚎叫和疯狂的鼓声终于渐渐远去。

张浮鱼剧烈的喘息,他挣扎着起身,被甩到泥浆里的纹章惊疑不定,它什么都没听见,只看见这章鱼怪突然就开始惨叫、打滚。

纹章试探着问:“第一类的?”

张浮鱼一声不吭,他终于明白了这些“第一类”、“第五类”的代称。邪神不可直呼其名,即使是蝠翼邪神面对巨颅,依旧称其“第五类的”。

“你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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