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很浅,如果一个成年人头朝里躺下去膝盖以下就要露在外面。好在宽度还好,大约有两米左右的样子。

夕阳的最后一抹嫣红从光裸的断崖石壁上褪去的时候,风平架好了一堆干树枝。他耐心地剥去树叶,背朝着逐渐降临的夜色蹲在地上。不在乎织锦的华服沾染泥土,白皙的手掌握着两颗黑色的火石,击打出明亮的火花。

树枝燃起来了,橘黄的篝火照亮了火堆旁的山洞,也在山洞里拉出一块浓浓的阴影。叶图坐在篝火旁边烤着火,风平坐在叶图旁边烤着野兔。

油脂滴在火堆里滋滋作响,烤肉的香气仿佛无孔不入。叶图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烤肉了,也很久没有吃过熟肉了。她两个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把脖子掩藏在两只宽大的袖子后面,偷偷地咽着口水。

风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专心致志地转着手里的树枝,像一个最上乘的画匠用火做的画笔在渲染一副绝世画作。脂肪在高温的作用下使肉质变成暗一些的砖红和橘黄的混合色,在火光之下把这死去的身体呈现出灵动的光华。香气赋予了这作品以灵魂,剥了皮的兔子呲着牙维持着一个跳跃的姿势。

叶图非常安静。一则是白天走得累了,飞行术也消耗了很大体力。二则她怕一开口,口水就会不争气地流下来。

风平也很饿。他弓着背,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举着野兔。喉结隐藏在下巴的阴影里,偷偷地咽着口水。

相处在同样境遇,自然也能理解叶图。他偷偷用余光去瞟她,以至于为了掩饰增加了眨眼的频率。

而这一切都没有被叶图发现。

因为她的眼睛已经被那只该死的兔子牢牢地粘住了。

风平看见她在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就像一只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扑向猎物的小猫。

火光的映衬下,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隐在夜色中,星星一样。

他在心里偷笑,但没有嘲笑的意思。

视线里突然有东西出现。

下雪了。

风平没有拿兔子的那只手动了,他用袖子垫着撕下一条后腿递给叶图:“吃吧。”

叶图此刻没有心思关心他被油渍弄脏的袖子,用皮袖子接住那条兔子腿,一边吹气一边开吃。

她要用这肉堵住自己的口水,用这香气堵住自己汹涌而来的回忆。

风平自己也扯了一条腿吃。

他吃得还算文静。虽然也很饿,但也只是饿而已。氏族大家从来不缺美食。

于是他有闲暇抬头去看叶图,看见她满脸的泪痕。

风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兔子,有看了看她:“哎,你别哭啊。我饭量不大,剩下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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