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经理闻讯下楼后,大老远的就朝黄五郎哈了哈腰,笑着寒暄起来。那黄五郎不可一世的抖着架在桌子上的脚,斜眼瞅了他一眼,傲慢的与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甘经理最近生意可好啊?”

甘经理心里咯噔了一下后,笑着说:“勉强糊口,勉强糊口。”

黄五郎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甘经理,继续说道:“甘经理没说实话吧,不说别的,就是前边正唱《拾玉镯》的这个漂亮妞儿也足可以给你挣个盆满钵满的,你还在我跟前哭什么穷啊。”

甘经理在天桥也开了十来年的戏园子了,他深知这地头蛇最是难缠,倘若一时打点不到,轻则场子被砸,重则连整个戏园子都要关门歇业。因此上,他平日里没少打点天桥这一带的这些地头蛇和流氓头子,为的就是花小钱保个平安。

今天见这平常不怎么来的黄五郎登门,他就料定来者不善。方才听他问起戏园子的生意,甘经理连忙从怀里取出一袋钱双手恭敬的递到黄五郎面前,笑着说:“黄五爷今儿赏脸到我园子里来,这点小钱是我孝敬五爷的,请兄弟们喝茶。”

黄五郎并未用手去接,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由那人接了过去。

见黄五郎还没有走的意思,甘经理心里有点焦急,他连忙回身对班子里的人说道:“都傻站在那干什么,还不给五爷沏杯茶去,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

班子里一个名叫金翠雯的老旦最喜在人前表现,她咧着一张大嘴,笑着沏了一杯茶端了过来,那黄五郎抬眼一看这金翠雯生的粗鄙,一脸雀斑不说还塌塌的鼻梁,立即心生厌恶,他也不去接她奉来的茶水,冷笑了一下后,说道:“甘经理这么大的场子里就没个平头整脸的妞来给哥几个沏杯茶吗,就这位的这副尊荣,立到门口都能避邪。”

黄五郎的话一说完,他身后的几个随从全都大笑了起来,戏班子里旁的人也都强忍着不敢笑出声。只有站在黄五郎面前伸着胳膊奉茶的金翠雯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甘经理厌恶的对她说道:“还不走开,这有你什么事,跑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原本想着人前争个体面的金翠雯受了这样的羞辱,心里自然是万般的不好过,她强忍着眼泪跑开了。

甘经理看这黄五郎的架势,讹钱倒在其次,估计还有旁的心思。他见黄五郎嫌端茶的人长的丑,便将眼珠子转了一转,忽然明白了点什么:这黄五郎定然是想找几个漂亮妞儿来寻开心的,这会子蓉珍正在台上唱戏,后台的这些人里有些姿色的那就只剩下朱碧君了,不如把她叫来端个茶,先顶一会,等蓉珍散了场再来应酬这只黄鼠狼。

想到此,甘经理朝里喊道:“朱碧君,朱碧君,快来给黄五爷沏杯茶。”

碧君本来躲在挂戏服的衣架子后边,想着等人走了再出去,没成想这甘经理竟然在这个时候叫自己。她心想一定不能出去,看这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甘经理连着叫了几声,碧君躲在那堆戏服后面就是不言语。就在这时,那个巴儿狗一样的金鱼眼老吴用他那泡泡眼寻摸了半天,终于从那个隐蔽的角落里瞅见了碧君。他向甘经理指了指碧君所在的地方,甘经理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碧君从那一排衣架后边拉了出来,没好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聋了呢,没见五爷正口渴呢,赶快给五爷把茶端过去。”

碧君知道这下是躲不过了,她硬着头皮接过金鱼眼递过来的盖碗,冷着一张脸走到了黄五郎面前,将茶微微向前奉了过去。

那黄鼠狼方才进戏院门时,远远的就瞅见站在后台门口的碧君,虽然当时隔的有些远,但是依稀能看出是个容貌俏丽的小妞儿,正准备开口叫住的时候,碧君已经一溜烟没了踪影。刚才在后台光顾着想蓉珍了,竟然把门口的事忘到了脑后,现在模样清丽娟秀的碧君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后,黄五郎忽的又想起来方才的一幕。他色眯眯的看了看碧君,然后伸出一双黝黑的大手去接碧君端着的茶,在接过茶碗的那一刹那,他不怀好意的用手使劲摸了一下碧君白嫩细滑的小手。碧君心下一惊,慌忙将手抽了回来,那黄鼠狼故意将手里的茶碗一斜,将一杯茶水不偏不倚的泼在了自己的裤裆上。

黄五郎手下的几个随从见碧君竟然失手把茶泼到了五爷的裤裆上,大声呵斥碧君道:“妈的,你眼睛瞎了,你想烫死我们五爷啊。”

碧君本就紧张,再被这几人一番呵斥,吓得脸色苍白,浑身也微微发抖起来。

那几人待要上前揪住碧君时,黄五郎朝后一摆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都给我消停点,甭吓坏了人家姑娘。”说完,将架在桌子上的脚放了下来,站起身立在那里,任由茶水浸透了裤裆。

甘经理见碧君捅了篓子,气愤的数落碧君道:“没上过台面的东西,端个茶都端不好。”甘经理一边说一边亲自拿来毛巾递给黄五郎,笑着说:“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连个茶都端不稳当。”

黄五郎并未接过毛巾,而是像饿狗盯着肉一样的死死盯着碧君,坏笑着说道:“我自己擦算怎么个意思,谁泼到我身上的我要谁擦。”黄五郎一边说一边将裆部有意的挺了起来。

在场的人立刻都明白了黄五郎的用意,都屏住气看碧君如何收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