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戏园子的碧君,抱着暖瓶敲开了荫山化妆间的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已经勒好头上好妆的荫山正在与两位中年男子说话,见碧君进来,荫山笑着问她有什么事。碧君忙说自己熬了酸梅汁,给王师傅解解暑提提神。荫山高兴的说今天还真是热的难受,赶快给大家倒一碗来去去暑气。碧君笑着给三人各倒了一杯,看着他们一饮而尽,然后给他们又续了一杯。荫山他们喝了酸梅汁,心里松快了许多,连声说碧君的这酸梅汁熬的好,生津止渴,醒脑提神。
其中一个圆脸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打量了几眼碧君后,对荫山说道:“我瞧着这位姑娘面熟,是不是去年自己到茂春这里来试戏的那位。”
荫山笑着夸赞他好眼力,只见过一次就记住了。那人笑着说主要是这姑娘的一副好嗓子让他印象深刻。
见碧君一时有些茫然,荫山笑着像碧君介绍这两位道:“碧君,这位是《北平时报》的主编林德宣林先生,他可是咱们北平城里响当当的大才子,你去年来试戏时和他见过的。”
碧君经王师傅一提醒,脑海中猛的浮现出那天的情形,果然那天坐在王师傅身边的正是这位先生。
碧君忙向林主编鞠躬见了礼,林主编连忙摆手,示意碧君不必如此谦恭。
荫山又介绍另一位道:这位是《梨园戏报》的主编齐嘉禾先生,这位不光是主编还是咱梨园公会的会长,是咱们梨园行的大管家。”
碧君向这位齐先生行礼问了好,那人也冲碧君温和的点头笑了一笑。
碧君见过礼之后,便悄悄的又退了出来。里面的那两位问荫山这姑娘模样很俊俏,不知唱的怎么样。荫山说是个好苗子,扮相好,唱的也好,再历练历练是块成角儿的好材料。
林德宣笑着说:“我看这孩子行事也稳重端庄,比你班子里的那个唐蓉珍要强,你那徒弟都让你惯坏了,人前人后还是显得有些过于浮躁。”
荫山沉吟了一下,说:“小蓉子我打小当闺女一样的看待,是有些惯着她了,不过这几年这孩子唱的也还马虎能说的过去,今晚她唱代战公主,您二位给好好听一听,看有没有长进。”
齐嘉禾笑着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不露怯就成,毕竟今儿晚上这场面大不说,来的可都是真正懂戏爱戏的内行。”
这三人又闲聊了几句,林德宣和齐嘉禾便告别了出来,到前边等着看戏去了。
碧君虽说没有戏,但是却比扮戏时更忙,她先是和锁头一起帮着晴方勒好了头,上好了妆,又给他戴好了头面首饰,烫好了戏装,然后和锁头将门从外边轻轻拉上,让晴方一个人在里面闭目养神。
后台里一片忙碌的景象,上妆的上妆,勒头的勒头,穿衣的穿衣,还有几个靠着墙在下腰开腿,众人都在为今晚的演出而精心做着准备。碧君是个闲不住的,她在梳妆台前帮几个同伴扑粉戴花忙了一阵子后,又跑到班子里管戏服的老师傅那帮着他一起熨烫起戏服来。
就在大家都卯足了劲儿为晚上的戏做准备的时候,在忙忙乱乱的后台谁也没有注意到演代战公主的唐蓉珍一直还没有出现,直到前边的乐队已经调试好了乐器,后台的演员也都扮好了戏,观众们已经开始陆续入场的时候,戏园子里催戏的李渡一清点人数,这才发现少了唐蓉珍。这李渡前后一通喊之后,发现大家从晌午后就没见过蓉珍。李渡眼见的戏就要开场,却少了一个代战公主,这还了得,他急忙跑向后台最里面荫山的化妆间让荫山赶快拿主意。
李渡着急的推门进来时,荫山正和晴方在一起说戏,当他听说唐蓉珍竟然不知去向后,心里又是震怒又是焦急,他急匆匆的跑到前边与戏班子里的其他人将戏院前后里外又是一通找,依旧没有找见蓉珍的影子,这个唐蓉珍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戏园子里的座儿已经渐渐的坐满了,演出前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到位,现如今女二号唐蓉珍却不在了,这出《红鬃烈马》缺了代战公主,那还怎么演啊,况且现在就是去外边的戏园子请人来援场也已然是来不及了,而班子里虽然也还有两三个唱花旦的,但是都资质平庸,扮相也一般,根本就压不住台。
荫山急的在后台一边使劲搓着手,一边来回打转,额头也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此时,一身戏中新娘装扮的晴方走到荫山身边对他说道:“王师傅,既然找不到唐蓉珍,那为什么不赶快找人顶替她啊。”
荫山皱着眉头说道:“现从外边去请援场的人是来不及了,我这班子里旁的几个花旦又唱不了这么大的戏,你说这可怎么办?”
晴方微微一笑,说:“这后台里有一个现成的代战公主,你为何不用?”
荫山疑惑的看了看晴方,一时不知他说的是谁。
晴方见他一脸疑惑,笑着给他指了指站在不远处正在帮忙熨烫戏服的碧君。
“你是说碧君,她是唱青衣行的,这代战公主可要有花旦和刀马旦的底子才成啊,她能行吗?”荫山有些怀疑的说道。
“王师傅,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守着这陈年的老规矩做什么,救场如救火,碧君在她们老家张家口可是青衣花旦刀马旦都唱过的,前儿我练戏的时候,就是她给我配的这代战公主,那唱的可一点也不比唐蓉珍差,工架也比她要大方爽利多了。”晴方一边向荫山极力举荐碧君,一边望着碧君熨衣服的侧影笑了一笑。
就在荫山还有些犹疑的时候,前边催戏的李渡一脸紧张的跑来对荫山说:“班主,台下的座儿可都坐满了,夹道里也都挤满了人,前边儿问什么时候开演呐,你说这可怎么好。”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