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下午,文艺晚会如期举行。

杜小莉特意做了发型化了妆,和乔梁配合的十分默契。

他们二人的主持的确让广大职工眼前一亮,无论是衣着形象、主持内容还是专业水平都让人耳目一新,搏来了阵阵掌声。

乔梁作为男主持人本就很吸睛,又自弹自唱了两首歌曲就更耀眼了,他抱着吉他投入的样子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似乎大声的呼气都能打扰到这优美的旋律,没有一个准确的词汇能形容得出这样的画面:偌大的舞台中心,他一个人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象喧闹中独处一隅的孩子,沉稳安静,忧郁孤单,当和弦响起,富有磁性的嗓音象是来自于遥远的王国,让人体会到了音乐的美妙,唱到高潮处,声声呐喊又展现着无尽的力量与狂野。

所有姑娘都为之着迷,为他鼓掌欢呼,汪思琪听得如醉如痴,双眼不曾离开乔梁,深深地轮陷在这场表演中。

当乔梁结束了弹唱后,汪思琪忍不住高声喊道:“再来一首!”

很多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再来一首!”响彻整个活动室。

乔梁又弹唱了一首《迟到》,曲调清新柔美,歌声婉转缠绵,人们被这种新型的表演形式吸引震撼了,用无比羡慕的神情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春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乔梁,她坐在人群的角落里默默地做着观众,安静的同时也惊讶于乔梁的才艺,觉得他就象一颗璀璨的明珠,挂在天边最耀眼的星际,眩烂夺目,光彩照人,令人艳羡赞叹的同时又自惭形秽。

人们开始翩翩起舞,灯光暗了下来,旋转的彩灯时不时照在舞池里扭动着的人们身上脸上,这些带着笑容的脸洋溢着幸福与愉悦。

春生没有参加过这类节目,她不会跳舞,也没有见过这种一男一女搂在一起的舞蹈。

乔梁被众多的姑娘邀请跳舞,汪思琪在表演完一个民族舞蹈后,也找机会和乔梁跳舞,乔梁一曲接一曲地停不下来,杜小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嘴里禁不住低声骂道:“一群母狼,不能让人歇会儿。”

刘国仁来邀请春生跳舞,春生表情木讷,说:“我不会,”刘国仁热情地说:“没关系,我教你!”

春生随刘国仁来到舞池中,她没跳过种交谊舞,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让她紧张拘束,频频出错,不断地踩刘国仁的脚,她窘迫万分,对刘国仁说:“我跳不好,你还是和别人跳吧。”

刘国仁安慰道:“刚开始都是这个样子的,慢慢就好了。”

接下来刘国仁一直没有离开春生,一点一点地教她迈步、转身,春生因为踩不准节奏,和刘国仁的步子无法协调,一不留神,重重地撞到了身后的人,春生忙回头道歉,发现被撞到的人是乔梁,他正和技术科的一个姑娘跳舞,见春生尴尬的样子,乔梁笑了笑,优雅娴熟地移动舞步,将同伴带到舞池的另一边,给春生和刘国仁腾出大的空间来。

见春生笨拙的样子,和乔梁跳舞的那个姑娘忍不住大笑:“要不把整个舞池都让给他俩算了,让他俩表演个摔跤舞,”

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听到了都咧开嘴笑,刘国仁也露出憨厚的笑容,春生也听到了,她不好意思再跳下去了,刘国仁陪她回到座位上:“以后每天我都教你跳舞吧,二商店那边有个舞厅,我们可以去那里。”

春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时光荏苒,转眼就进入到夏季,这个伏天春生没觉得怎么热。

每天车间里的工作已经得心应手。

每晚的学习已成习惯。

为了节省时间,她中午多打出一些饭菜,晚上就不用再做饭,只专心学习。

刘国仁有时过来坐会儿,帮忙做些打水、洗衣、打扫卫生的活儿,春生也不和他多说,只是认真读书,他做完活儿就走。

八月的盛夏,刘国仁的母亲突发疾病,住到了县城的医院,刘国仁白天上班,晚上在医院里护理母亲。

刘国仁十七岁的妹妹正逢暑假,也来到县城里照顾母亲,刘国仁把她托付给春生,住在春生的寝室里,春生每天准备出两个人的饭菜,照顾刘国仁妹妹的起居。

春生认为好同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什么难事,有一件事倒是颇令她为难,刘国仁母亲已经住院快一个月了,她同刘国仁的关系较好,她该不该去医院探望刘国仁的母亲,不去情理上过不去,去吧,以什么身份去?会不会让刘家人多想,她犹豫不决,十分为难,快一个月了,再不去就出院了,不去探望一下实在说不过去,算了,不管什么身份先去了再说。

星期日,春生买了水果、奶粉、罐头等物品,准备和刘国仁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

刘国仁去取自行车,春生提着东西在大门口等着。

这时乔梁从外面走了进来,春生问道:“今天周日,你还上班?”

乔梁笑道:“我着急赶稿子,你要去哪?”

春生犹豫着,慢吞吞地说:“刘国仁……的母亲……病了,我……去看看,”

乔梁看着春生手里提的东西,低声问道:“你们俩正式在一起了?”

春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在这个问题上原本就模糊,现在又是乔梁在问,她只觉得头有些晕。

乔梁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也对,刘国仁踏实稳重有责任心,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春生觉得心口很疼,一阵麻木得说不出话来。

乔梁忽然变得面色沉重,凝望着春生,一步步地向她靠近,深情地问:“能说说为什么不喜欢我吗?”

春生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我……”

春生语噎。

这时刘国仁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和乔梁打了声招呼,接过春生手里提的东西挂在车把上,春生结束了和乔梁的谈话,和刘国仁去了县医院。

刘国仁的母亲得了脑血栓,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情况已有所好转,见刘国仁领了个姑娘来很是高兴,乐得合不拢嘴,她乌里哇啦地和春生说着话,由于吐字不清无法听清说的是什么,但能看出是兴奋与激动。

刘国仁也很高兴,这一个月来,工厂医院来回奔波,不曾睡过安稳觉,吃饭也是简单对付一口,往日都是无精打采心情沉重,今天仿佛是这两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回来的路上刘国仁哼着小曲,把车骑得飞快,春生一路上都在回想刚刚与乔梁的对话,乔梁那深情的目光和过于直白的问话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样毫无遮拦的质问算不算真情流露?是不是对她的表白?

他离自己那么近,能闻得到身上肥皂的香气,春生回忆着这一幕,心中无比的幸福与甜蜜。

“十月一放假你有什么打算?”春生被刘国仁的问话打断了思绪,发现已经到了厂门口,便跳下了车。

“和我一起回家吧,我们一起上山摘山葡萄去,酿成红酒,过年给你家带去些,”刘国仁继续憧憬着假期的生活。

春生只顾往宿舍里走,她的心完全不在刘国仁这里。

见她低头不语,刘国仁降低了声调,忐忑地说:“国庆节去你家也是可以的,我正想要拜见你父母呢,”

春生此时完全回过神来,她知道刘国仁对自己的心思,明白去家里拜见父母意味着什么。

她同刘国仁一步步走到今天,得到了刘国仁的许多照顾与帮助,刘国仁已经把她当成了女朋友,可是她对刘国仁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对刘国仁的付出可以那么自然坦然地接受,甚至已经习惯了他的呵护,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依赖他,可是一想到要和他结婚生子过漫长的人生,春生心里便觉得莫名的憋屈,是不甘心、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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