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门前有两尊石狮,院外皆是朱墙,两边绿柳环护,琉璃瓦,朱漆门,门前还有小厮守候。
这是安越第一眼亲自瞧着他的家,他生活的地方。
即使还没进去也能想象得出里面该是何等得雕梁画栋,富贵繁华。
就看着这朱墙大院,便知道两人的天壤之别。
既然是天壤之别?
那她这卑微的身子若是能替前世的自己从他身上讨回点什么?
玩弄他一番?
是不是赚了?
她在范府门前绕了好几圈,看着那朱红的大门,去和那看守大门的小厮开了口。
范府门前看守的小厮早就注意到了她,府前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转悠了半天,他们早看见了。
一听到这个明艳的女子说要找公子,其中一个小厮皱起眉头为难道:“我家公子近日不见任何人。”
安越一听,讪讪的告辞。
两个小厮看着她离去。
近日郑县崔家小姐退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家公子已经被老爷禁了足。
安越没有见到范公子,只好一路慢慢走着,准备回客栈。
她走在路上,肚子有些饿了,随意找了个卖烧饼的铺子买了几个烧饼,闻着烧饼香味,边吃边回了客栈。
上了二楼,进了自己住的厢房,她心里着,要如何才能见到他?
想到最后,烧饼都吃完了。
身子的疲意却上来,这十日来她一直都坐在马车中赶路,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来住这客栈时,虽然泡过澡,身子好受了些,可到底还是有些疲惫酸痛的。
刚刚她又去寻了范府一趟,身子疲惫酸痛感更加明显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肢,想了想,先歇息一会吧。
可这一歇息就睡到了第二日凌晨。
安越揉了揉眼眸,醒来时,厢房中灰蒙蒙的,她下床穿好绣鞋,外衫,在梳妆台上找到火折子,点燃了房中的油灯,然后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发篦,推开窗,窗外同样灰蒙蒙的,安越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晚间还是早间?
她想了想,先坐在窗台边不远的一处四四方方的桌子边的长凳上思考着,该如何才知道见到他?
还要不要见他?
要不要?
讨回点什么?
要不要玩弄他一番?
天灰蒙蒙到天明,太阳从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
她下定决心,这一趟可不能白跑!
可他不见任何人,那她要不要想办法进府去寻寻他?
安越想了想,有了!
她站起身子,朝厢房门外去,开了房门,走在走廊里的小二瞧见了她,连忙道:“客官,您是要叫洗漱的水吗?”
安越看了他一眼,点头。
小二哥见她点头,立马跑下了楼,咚咚咚,没一会端着一盆子水上来了,安越让开身子,那小二把那盆水端进了厢房中。
安越转过身子看着那小二轻声道:“小二哥,现在是什么时辰?”
“客官,现在是辰时,还算早咧。”
安越点点头,时辰可过得真快,这就一晚上过去了?
小二哥把木盆放好,便出去了,还顺手帮忙把房门关上。
安越看着关好的房门,去洗漱,洗漱好了,去柜子前,拿出自己的包裹,翻找了找,找出一套衣裙换上,又去梳妆一番,还拿出一只素银发钗钗在发篦上。
安越一件白色轻纱衫,下身烟雨轻纱灰色裙,外肩身披白色薄纱,倒显得太过素淡。
房中光线明亮了些。
她走到窗前望了一眼下面街道,外间已经十分热闹了,街道上有了不少行人商贩等。
她关好窗户,去拿起之前换衣裙拿出的钱袋,把钱袋拿好,这才出了厢房下楼。
范府。
门前的小厮又瞧见了她,安越说明了来意,告诉他们自己是从江南一带鹭桥小镇一个清风书院来的,是书院中的周老先生托她来拜访范府。
那两个小厮互相瞧了一眼,有些不相信,其中一个开口道:“姑娘所言属实?若是这般,昨日怎么不说?”
安越看了那小厮一眼,委屈道:“昨日想说来着,周老先生就是叫我来范府亲自拜访你家公子的,可昨日你们不是说你家公子不见客?我一时郁闷便走了”。
两个小厮互相又瞧了一眼。
“若是姑娘说的话属实,我这先去帮姑娘通报一声,还请姑娘稍等一会。”
若是姑娘说的话不属实,就别怪我等二人翻脸不认人。
安越看了那小厮一眼,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小厮已经进了府中去。
安越在门外等着。
一会后,来了一个婆子前来迎接她,那婆子长着一张圆脸,穿着青翠罗裙,头上戴有一支素色银簪,一支金色发簪,胸前配戴素银雕花颈圈,手上戴有两支素色手镯,婆子看见了安越,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姑娘可是受周老先生之托来拜访咱们范府?”
安越点点头,朝着那婆子见了礼,又自报了姓氏、由来。
婆子笑道:“姑娘既是姓安?我称姑娘一声安姑娘如何?安姑娘可带有什么信物?”
信物?
她带了什么信物?
她想了想,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往范府送的东西。
安越不亢不卑道,“嬷嬷想如何叫我都行,只我这次来得匆忙,并未带什么信物,但是我知晓周老先生这两年来给贵府送了一些江南特产,那些特产是由我一一包好,又由我去镖局托人送的,那装特产的第一层盒子上有梅花雕花,第二层里间的粗布锦带麦穗上也有梅花修样,并且还绣了一个安字。”
婆子一听,从鹭桥镇送来的东西都是她这外院的婆子收拾出来的,根本也没进里间。
那活计是她的差事,她自会瞧上一番,她隐约是记得那盒子上有梅花雕花,至于麦穗?
她也没仔细瞧,她又上下打量眼前的姑娘一眼,看着倒也不像是说谎之人,看着她一身的罗裙,确实像是江南一代的款式。
“安姑娘请随老奴来~”婆子笑了笑,领着安越往范府进去。
“老奴姓张,安姑娘可以叫我一声张婶,听安姑娘所说是在周老先生的书院授课,想必安姑娘的才学应是了得。”
安越垂着眸子,摇摇头,“我也只是颇懂一二,不及周老先生,更不及范公子。”
张婶子看着安越,仔细打量她,见她走路不紧不慢,也不东瞧西看,倒是比一般乡下来的姑娘略微稳重一些。
她是夫人院中外院的管事婆子,算起来算是夫人房中的三等嬷子,也是得了夫人的命令,来招待这鹭桥镇来的安姑娘。
夫人吩咐说,从前少爷在鹭桥镇周老先生那书院中住了一年左右,对范府有几分恩情在,又在这两年元宵佳节往咱们府上送了东西,有一份心意在,要仔细招待这鹭桥镇来的客人。
张婶子把人带进花厅。
一个丫鬟上前奉茶,摆上糕点,安越把手中买来提着的东西递给张婶,说道这是周老先生叫自己买的一些糕点,小小心意。
张婶瞧着那糕点包装,轻笑了笑叫丫鬟把东西收下退下。
“安姑娘家中可住得离书院远吗?家里可有弟妹?父母身子可是硬朗?”张婶笑道。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父母身子还算硬朗。”
“从鹭桥镇到登州来可不容易,安姑娘路上辛苦了。”
“并不辛苦,这是我应了周老先生的事情,只还有一事可能要麻烦张婶,周老先生只让我亲自带句话给范公子,还要麻烦请张婶去请一下范公子。”
安越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她只想着既然已经入了这范府,只求快点见上他,免得待久了露出马脚。
张婶见安越这番说道,点了点头,先去喊了个丫鬟进来,去请示夫人。
她又陪着安越聊了一会。
没一会,那请示夫人的丫鬟已经回来了。
她在张婶耳边悄悄告诉张婶,夫人说少爷近几日在府中不见客,安姑娘若是有话,可以稍等几日,再来转达给少爷,若是急的话,可以把要带的话写成书信,由小的给少爷。
张婶一听,点点头,十分委婉地把话一说,安越抬起头看了张婶一眼有些失望。
“那我改日再来,我在这登州还要待上两日。”
张婶点点头,安越起身告退,张婶叫了个丫鬟去送安越出门。
安越刚刚出了花厅,那个跑路的小丫鬟看着张婶好奇道:“张嬷嬷,鹭桥镇在哪?”
张嬷嬷看了那丫鬟一眼,严肃道,“鹭桥镇远得很,你记住,今日之事情不准和其他人说,也不能传到公子耳里去。”
“是~”那小丫鬟有些疑惑,想了想刚刚瞧见的那个姑娘,那姑娘生得真好看,她是寻公子有何事?
张婶挥了挥袖子去往夫人住的内院,还未到内院,遇见了夫人院中的大丫头巧心。
巧心正从内院中走出来,本就是想去寻张婶,看见张婶,她笑了笑,两人见了礼。
“张婶,那姑娘送走了?”巧心先开口道。
张婶点点头,“送走了。”
两人对视,轻轻一笑,心里跟明镜似的。
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想要见少爷?
要不是夫人交代要好好招呼,她张婶才不想去见。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巧心掩嘴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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