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嵌琉璃的银簪,一对儿冰晶耳坠,一匹精美的水蓝绸缎,再一小袋碎银和几张宝钞。还有一小包糕点,用油纸包着,因为时日长了,已然干裂成了小块。

桐拂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吸了吸鼻子,伸手就捏了那点心放进嘴里。

刘娘子急忙劝道:“哎哟,小拂啊,你应该高兴啊。小柔她如今在宫里是女官,每月也是有朝廷俸禄的,衣食无忧,是好事啊……”

见她不说话,一味嚼着那点心,刘娘子又叹道:“知道你们姊妹俩从小相依为命的,感情深厚,你定是舍不得她……”

这么说着,桐拂的泪水反而希希索索滚下来。

刘娘子着急了,赶紧替她擦去,“哎呦瞧我这嘴,怎的越劝越伤心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桐拂起身,抓了刘娘子的手,“那宫里的人,可有说小柔如何了?每日可过得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想家了怎么办?三餐可合口味?”

刘娘子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都好都好,那内监说了,桐女史聪慧伶俐,原先是在长公主身边侍读,后来竟调去了文华殿。”

“文华殿是什么地方?”桐拂急道。

“放心放心,那内监说了,那文华殿可是皇上什么经……经筵之处,能进去的可都是什么尚书、大理寺卿,哦还有翰林院、国子监祭酒……哎呀我也记不全。总之是旁人想破头也进不去的地方。”

刘娘子瞧她脸色缓了缓,又道:“内监说,皇上对桐女史很不同呢。寻常宫女根本不能寄送东西出宫,这可是破了例的。据说之前中秋,皇上微服出游十六楼,也带着她呢……”

“十六楼?”桐拂一愣,猛地想起中秋那日在鹤鸣楼旁的风波。

那艘许多侍卫的宫船……还有那摔裂的瓜,自己将它刻成莲花荷叶,亲眼见那瓜送入船内……难道彼时小柔竟在那里头?

桐拂将那些宝钞塞进刘娘子手中,“我晓得了,刘娘子一定替我给了内监好处,这些您必须收下。”说罢将其余的拿了,转身就跑。

刘娘子哪里追得上她,在后头急急唤着,“打点内监我是为了小柔,你给我宝钞做什么,气死我了……”

看着眼前这些首饰布匹和一袋子碎银,爹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桐拂垂首立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明日起,随我入山采药。若再去那湖边,往后休想跨出这院子半步。”爹爹拂袖离去前丢下一句。

桐拂自然不敢说不,等着爹爹迈出门去,才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小柔成了女官如今确是衣食无忧,可她毕竟孤身一人在那里头,若是想家了或是受了委屈,定然是要哭鼻子的,谁又能搂着她哄她开心……

再说,宫里的规矩那么多,她若是不小心犯了错,被罚了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处,桐拂更是坐立难安。原打算想法子再去打听小柔的消息,可如今爹爹又将自己拘在身边,她又如何脱得了身……

覆舟山,邻宫苑东北侧,因此自洪武年初即不可随意出入。可是不知道为何,爹爹却进了山,还是大摇大摆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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