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燕王府。

思暖瞧着日头渐沉,将新打的井水舀入盆中,取了两块干净的帕子放在一旁,忙忙向后院走去。

“阿暖!”有人在前头唤她,“世子的箭练完了,你怎么还没过去?”

思暖抬头瞧见行色匆匆的雁音,心里一紧,“今日怎么这么早?”

雁音摇了摇头,“今日世子似是体力十分不济,不过用了三十支箭矢,就站不动了。这会儿在那儿歇着,你赶紧把水送过去。”

思暖加快了脚步,转过月门就瞧见瘫在椅子里的世子背影。她急忙将盆放在一旁案上,将帕子拧了,就欲给他擦汗。

“不必了。”朱高炽将手抬了抬,也没什么力气,很快又垂下手去。

思暖瞧他面上确实也没汗迹,将帕子放回去,“世子,可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朱高炽气息未平,摇了摇头,“不必,坐一会儿就好。”

思暖待他缓了缓才道:“王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儿在巡视九门,估摸着傍晚会召世子过去……”

朱高炽听了就欲起身,“速速沐浴更衣。”一旁的两个侍从急忙上前搀扶,

他忽然又慢了慢,“二弟和三弟他们……”

思暖急忙回道:“已经去九门陪同王爷巡视了。”

朱高炽似是怔了怔,复又提步。看得出他的步子很急,但走不快,就越发颤抖起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扶着,还是有些踉跄。

思暖心中微叹,世子虽聪敏好学亲和近人,但身子始终不好。因是幼时一场病落下的,如今更是行走不便,并无半分燕王风采。倒是朱高熙更似燕王些……

北平和义门,一队人马在那里已驻足良久。朱棣方听罢城门北侧水关防守之境况,正打算离开,就听见远处马蹄声急,一队人马很快到了近前。

为首的是朱高熙,虽穿着战甲,但战盔未戴,神色飞扬挥舞着手中长鞭。到了近前利落地翻身下马,“恭迎父亲归来!”身后跟着的侍卫也纷纷下马参拜。

朱棣瞧着他眉眼间的英气,颇有几分自己少年时的模样,不觉面显悦色,“起来吧,你母亲呢?”

朱高熙眉角一挑,故作犹疑,“母亲方才还在念叨父亲,我还以为她会比儿子早到这里……”

朱棣将目光落在朱高熙身后一位侍从身上,那人被盔甲遮着面目,看不清模样。

“你们先回去,这个人留下。”他淡淡道。

“遵命!”朱高熙回答的很快,即刻翻身上马,将其余人尽数带走。

一时青灰色的城门下,只余了二人。

不远处的水关传来隆隆水声,那是城外白浮泉水经翁山泊过此处,汇入城内积水潭。

朱棣翻身下马,目光片刻未离开那侍卫,“装,看你装到何时……”嘴角是隐忍的笑意。

那人果然扑哧笑出声,抬手将甲盔取下。一头乌发原本束着,被勾脱开猛地倾泻而下,如瀑般耀眼,那笑容张扬而明媚,“哎,熙儿还是不够稳重,竟曝露了……”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他捉了,紧紧拥在怀中。

“你便是再穿十层甲衣,我还是识得……”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热气触在她的颈间,令她不觉一个颤栗,将他回拥得更紧了些。

“下回,我也同去。”她在他耳边道。

朱棣却忽地退开了些,执着她的肩,眸中翻涌激荡,“妙云,这一次,你要帮我守住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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