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湖面浮尸……金幼孜心里一阵狂跳之后,倒是很快冷静下来。

不知何故,本该是拔腿就跑寻那湖卫来看,他却反倒迈不开步子,想先看清那人的模样。

他在一旁摸到一根竹竿,小心去勾那人的衣衫。待拖拽到岸边,他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再顾不上湖水冰冷,几乎立刻踩下水去,手忙脚乱将她拖上了岸来。

“小拂!”

她躺在地上,面色映着月光,惨白无半分血色。双目紧闭,并无气息。

金幼孜大骇,使劲儿拍她的面庞,“你醒醒!醒醒啊!”

触手冰冷,她已然毫无生息的模样。

金幼孜就欲将她抱起,谁知刚碰到她的手臂,她却猛地睁开眼,直直瞪着他,吐出两个字,“救我……”

他被吓了一跳,一句‘什么’还没出口,她又闭上了眼,整个人渐渐透明,竟如一阵烟般散了去……

金幼孜猛地坐起,眼前渐渐聚拢的景象,是自己的屋内。

窗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一阵阵的冷风灌进来,寒意瑟瑟。

他看了一圈,自己坐在自己的榻上,周围并无旁人。他披了衣裳起身,走到窗边,外头夜色深重,湖面静谧。

方才,竟是一场噩梦。

桐拂失踪已经有好些日子,他去找过她。她家的屋子紧锁着,门上已结了蛛网,厚厚的灰尘。看起来,似乎她的爹爹桐君庐也不曾回来过。

报官,他实在觉得不妥。毕竟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太过离奇,说出去也无人会信。更何况,那牵涉到燕王的谋逆之举……

方才的这一个梦,金幼孜觉得应该也不完全是离奇虚幻而已。只是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若还是在那燕王左右,实在是大大的麻烦,他也的确是有心相助却无能为力。

近日外头纷纷扬扬,一半的在说皇上改制推行新政,另一半的在说那李景隆的大军已将北平团团围住,想要拿下不过是几日的事情。

金幼孜叹了一口气,但愿她别在那座孤城里……

桐拂看到金幼孜的时候,高兴得张口将欲唤他,岂知冰冷的湖水立刻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仍然在水里,可这里应该是梁洲的湖边,否则怎会看见金幼孜站在那里往水中张望。

她拼命挥舞着手臂,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他却只是忙着将什么拖上岸去,又焦急地瞪着那个身影嘴里喊着什么,并不搭理自己......

就在绝望的当口,她觉得腰带一紧,整个人被拎着,拖出了水面。

头一次,她因为呛水无比狼狈地猛咳着,咳得眼泪哗哗往下流。

“如今局势的确危峻,却也未到寻死觅活的境地。”她头顶有人缓缓道,边说边喘得厉害。

桐拂抬起头,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体态略有些臃肿,身穿战甲更显得笨重。此刻气喘吁吁靠坐在一旁石凳之上,垂目看着自己。

方才将她拖上来的那个侍卫,上前替那人掸着身上的灰土,气势汹汹对着桐拂道:“你是哪个屋里的?这个时候了添什么乱子?世子为了救你险些落入水中!”

桐拂刚顺过气来,又险些背过气去。

世子?这位气力不济貌似行走都不利索的,竟是燕王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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