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过刚才徐庸铮的身手之后,加上盗贼头目都毫不吝惜的赞赏之言和招募之举,沐逸雅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来人,陷入沉思。

事实上,她对这个年轻人并无什么好感。那日,家族于市集招募护卫,摆出了试武石以示公正。半日时分都只有寥寥数人来报名,至于达到要求者,更是只有一个。待到日暮时分,不得不放低要求,只要有一定实力即可。谁知道这个年轻人口出狂言,一剑即可碎石。待到众人翘首以待,这个年轻人做足了架势,隔空一剑,谁知道巨石安然无恙,他手中巨剑险些脱手,惹得众人哭笑不得。自己当初也不想浪费时间,只是随口说了句练剑不易,时间不多,就他了,不过价钱减半。好些个护卫都瞪大了眼睛,彻底傻眼了。事后更是不少人腹诽自己看上了这个无比自大的剑客,所以起初自己才会厌恶他。

没曾想到当日无心之举,今天却有这般回报。只是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沐逸雅自然不像小女子一般,以为儿女情长导致他见义勇为,她更情愿相信,这是这个人的执念,信念所致就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因为他真的在她眼中就是个古怪的人呀。

梁雄当日也曾看到过招募之景,他多年不问江湖之事,也不想管这多余之事。在他看来,年轻人有自信算好事。他自然也没无聊到事后也检查试武石的状况,也当然不可能察觉到试武石的异常,那石头中间如刀削豆腐般齐整无比的切面。

待到沐逸雅回过神来,耳旁响起一句清晰又坚定话语。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话稍显刻板,拒绝意味也是十足。

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自然知道大当家的脾气和禀性,既然开口招募,就断断不是儿戏而已。因为大当家向来一言九鼎,发话不容置疑。哪次这个决定在他看来有些草率。

一旁的沐良戊听到后,脸色精彩,怔怔的看着大当家,想看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不识抬举的年轻人。

大当家似乎被逗乐,终于舍得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的匕首,抬头望向徐庸铮,“你既然敢来英雄救美,自然有所凭仗。可是你的实力和你的自信不相匹配的话,你的下场会很惨,比如死无全尸。”

“地上已经倒了一个,还要打倒谁证明我有这个实力?”徐庸铮不以为然,冷笑着反问道。

二当家皱了皱眉毛,对于这个年轻人的高傲颇有些不喜,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不讲世故吗?

大当家笑着从一旁拿过手下递过来的长枪,仔细掂了掂,然后将枪头向下,猛地扎在梁雄身前,平静道:“大好光景,大名鼎鼎的梁雄不出手怎么能行?”

朦胧细雨夜无风,梁雄脸色没有波动,抬头猛灌了一口烈酒。

徐庸铮没理会梁雄,看着脸上带着戏谑神情的大当家,讥笑道:“大当家使唤人的本事一流,看来这点倒是相匹配的。”

大当家此刻脸上笑意更浓了,这绝不是傻笑,也不是苦笑,而是渗人的笑意。

二当家显然是见过不少次这般表情的,心里一个咯噔,此事却是不好办了,大当家今晚估摸着又要开杀戒了。

此时,一旁的梁雄缓缓伸出修长的右手来,手指合拢,握住这杆并不是十分趁手的长枪,平静道:“我出手只是为了我自己,不受任何人指使。”

“三招,三招之下,你如果还能站起来,我今

晚不再对你出手。”

徐庸铮皱眉道:“不单是我一个,是我和沐小姐。”

梁雄右手随意抖了抖一个枪花,略带失望,笑着道:“这般谨慎,还逞什么能做英雄,我也没空和你玩什么话锋,自有刀枪上见分晓。”

当梁雄放下腰间酒袋,侧身相对时,场面仿佛凝固了一般。

朦胧月色下,那杆不算锋利的长枪在梁雄手上,枪芒依旧如白练一般耀眼,它本身青色枪杆也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大当家端坐在远处,颇有兴趣地注意着场间的变化,梁雄的瞳孔微微睁开,亮出一抹凌厉的光芒。如睡梦中的猛兽倏然睁开眼眸,择人而噬。

在柴旗盗贼中一直流传一个传闻,无人可以证实真假。传闻中,当年嗜杀成性梁雄杀心一起,最明显的是白瞳血红,如魔鬼现世,收割人命。

梁雄看似随意地轻轻伸出左脚,稳稳一踢,将枪身凌空摆在身前横侧,然后猛地用脚一蹬枪尾。那枪就这样飞将出去。而梁雄落地之后,双脚蓄力转瞬发出,脚下以那双玄色布鞋为圆心,一圈湿润的黄色泥土溅射开来,他身形一闪,转瞬之间,追枪而来,来到了徐庸铮身前。

这招名为追星索月。

长枪在前,猛兽在后。

将闪耀长枪为星,迅疾难辩踪影,只留锋芒,将后人为月,索而求敌人之性命。

徐庸铮挑了挑眉毛,冥冥中似乎感觉到某种玄妙的气机,那道气机锁定自己退路,像是怎么都将躲闪不开一般。这招式比之刚才提斧大汉的势头,似乎来势不足。可是他却知道,凶险有余。仅凭这一道莫须有的气机锁定,二人差距立刻显现出来。长枪和来人如两道锁江天堑,徐庸铮如过江浮舟,深陷其中不得过,不得逃,更加不得躲。

既然躲闪不开,那便不用躲。

既然分辨不出,那就不去分辨。

徐庸铮在外人看来,很像求死般的闭上双眼,几乎放弃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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