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依旧燃起烛火,洛秋寒与钟笑宇站在堂上,两侧站的则是洛烛伊等人,堂下是李春团与马之健,二人身前都摆有食物,但二人却谁都没有去碰它一下。
洛烛伊道:“我猜你们一定饿了,吃吧。”
马之健扯下一块鸡腿,正往嘴里送,洛烛伊接着道:“吃吧,不吃饱哪有力气,听人说走黄泉路会很幸苦!”
听完这一句话,马之健手中的鸡腿“啪”一下掉在地上,又连忙伸手去捡起来,拍了两下,看了看洛烛伊的脸色,将鸡腿放在桌上,仿佛双手不知该放何处一样,在腰间的衣服上擦拭着。
洛秋寒道心思坦然,好似心结突然间打开了,却又像恨意突袭胸口一般,他仍语气镇定,说道:“马将军……十余年呐,我们十余年未见了吧!”
“是……是是,是十余年……未见”
洛秋寒俯下身来看着他,佝偻的身躯,苍老的面庞,他道:“你可记得是十几年?”
“……”马之健说不上话来,面色早已扭曲,不知是恐惧还是愧疚。
钟笑宇道:“是十二年零六个月零三天……”
马之健强憋出一个笑脸:“是……是是,我是老糊涂了,这点都记不住。”
钟笑宇盯着他,薅着他的领子,道:“你可还记得当天你在哪里?你可还记得你站在哪个角落?你可还记得当天用的哪张弓?你可还记得你那只手拉的弓?你可还记得你……亲手……杀死了什么人?”钟笑宇面色狰狞,双手不住的颤抖,如果他会吃人肉,他恨不得用刀子将眼前这人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吃掉。
洛秋寒扯了一下他,钟笑宇方才退了回来。“十多年了,你如今已经是长楚举足轻重的将军,脾气要收敛。”
只剩下马之健一人呆呆的坐在那里,早已摊作一团,满头都是汗水,他愣住了。
他不得不回忆,他努力翻着回忆,那一年,那一天,他站在黄泉岭的翘石之上,用的一张极为如同的弓,右手拉的弦,只见那支箭从自己的眼前飞去,穿过人群,由那个人的后背进入,从胸口出来,看着那个人缓缓倒下,他很慌乱,他很迷茫,他不由得想起那人在皇帝面前拼死为他担保,说他不会投靠寒蒙。他记得那人倒下之前,回首看见正准备收弓的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个质疑的神色,他至今难以忘怀,所有人都相信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可所有人都尝试过,当那些深刻的记忆,那些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人,某一夜到你的梦中拜访的时候,你才能知道,很多东西是刻进了骨子里的,越挣扎,越深刻,越挣扎,越痛苦。
十余年来,他躲过了所有他当年认识的人,却躲不过记忆的折磨。
有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来,他或许是连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由得它了,他轻声道:“他死了,是我亲手杀的,十余年来,我受尽了折磨。”
洛秋寒将那一支箭丢在他面前,道:“这十年来,我不知出动了我沅北多少探子,去寻找你的消息,你也确实没让我失望,生生消失了……十年。”
一转身接着道:“十年来我在沅北花白了头发,整个人都佝偻了……,你给我说你受尽了折磨!”
马之健就坐在那里,发出轻轻的声音:“殷元帅他……他待我不薄,而我却……却忘恩负义,背地里暗算他……”
说着他用手指着李春团,大声道:“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寒蒙的贼人,那时我打不过他们,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听他们的话,他们善待我和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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