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小妮子竟然一言不发就离开,吴姓男子竟直接收刀抽身脱离战团,徒留七个大汉弯着腰撑着膝盖在原地气喘吁吁。

“大、大哥,咱还追不追?”

“追、追你个大头鬼啊,点子太硬,咱撤!”

七个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这他妈的劫个道比种田还要累,还不如回老家呢!

“姑娘留步!”

吴姓男子拦下了赵西洲,摆出了一脸气宇轩昂,微笑道:“在下吴清垣,敢问姑娘芳名?”

赵西洲冷冷地看着这个明明衣衫褴褛却还硬要装年轻公子哥的男人,翻身上马,直接策马越过吴清垣,徒留他在马后吃灰。

之后的几天,吴清垣就缠上了赵西洲,这个横空杀出的年轻男人脚力不差,甚至赶得上快马,有时候赵西洲已经将其甩丢了,没过几个时辰,这家伙就跟闻着味儿一样追了上来。

久而久之,赵西洲也拿这个缠人的家伙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

吴清垣在第二天时就发现了赵西洲其实是个男儿身,不过这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兴趣,即便他所在的家族权势极大,像这般长相俊美的男人他也从未见过,要是能带回去做自己的妹夫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自家那个任性淘气又心气颇高的妹妹不成天高喊着要找天下第一美男子做夫婿吗?

“我说兄台,你也要往上京去?”

吴清垣跟着走了一段,伸长脖子隐隐能看见路尽头那座天下第一都城的轮廓,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呼起来。

赵西洲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他也想选择不回答。

可是过去的多次经验告诉他,这个明明出身名门却装成江湖游侠儿的家伙能用一百种办法烦死他。

“兄台你是上京人?”

吴清垣抬高了音调,兴奋溢于言表。

要是这家伙是上京的名门望族就更好了,虽说他所在的家族一向不注重所谓的门当户对,像他,就是他父亲游历西域时碰见了他娘亲后的产物,但如果能门当户对就更好了。

赵西洲淡淡道:“不是。”

吴清垣失望地哦了一声,转头又兴致勃勃道:“那兄台你是去上京赶考?”

赵西洲眉头微皱:“殿试不是三月十五?此时赶考也未免太早。”

“兄台有所不知!”吴清垣走到赵西洲旁,一脸高深莫测道:“早一日到京城,便多一分机会。”

“徇私舞弊?”赵西洲眉头皱得更深,卫长枢今年刚考取童生,如果按照正常规律,应在三年后的殿试中崭露头角。不过他太了解这个亦敌亦友的同窗,卫长枢决意在今年考过三试,甚至连中三元,接着名动大宋,为其师王三甲彻底平反。

“不不不!”

吴清垣头摇成拨浪鼓,开玩笑,若是传出去他吴清垣诽谤科举存有徇私舞弊之嫌,别说是他,就连他背后的家族都难逃动荡。

天知道文宗皇帝在世时在科举上花了多少心思,不仅变三年一考为一年制,更连同礼部、工部定律明令限止舞弊,一举杜绝了贿买考官、夹带经文、请人代考等多种舞弊手段。

如今庙堂上赫赫有名的中书舍人元七意,当时就是礼部侍郎之一,已逝的右相赵克己曾在文宗皇帝死后辛苦维持科举公正十七年。

可以说,如今科举的公平公正完全取决于一代又一代读书人的清正努力,便是再独善其身的豪族也不敢在科举上动手脚,连诬评诽谤都不敢。

吴清垣压低声音道:“谁也不敢在科举上动手脚,只能趁着科举前夕将一些有才学的读书人提前召入麾下,到时候再动用手段送入底层锻炼几年,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宋庙堂的中流砥柱。”

见赵西洲仍眉头紧皱,吴清垣笑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时不同往日,除了状元榜眼探花郎,其余者都成了陪衬。与其待在那小小的号舍里拼得你死我活,倒不如提前为自己寻好出路。一年一科举,听起来着实不错,但以往那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盛况可是再也看不见了。”

他这番话说的有鼻子有眼,若不是赵西洲早已看出了他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定要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这些言谈可不是在江湖里打滚的浪荡游侠所能说出来的。

赵西洲心中转过无数念头,眉头渐渐松展,只要不是徇私舞弊便好,以卫长枢的能耐,若没有蝇营狗苟,定然能考取功名。

他等着看明年科举卫长枢名动天下。

如果这天下有人能连中三元,那一定是卫长枢。

二人谈话间,上京城逐渐靠近,这座天下第一名城,过去迎来过许多风流人物,太阿山道人在此驭虹惊天地,无忧和尚在此抢过天子女人,有太多的文人在这里浮白载笔呵壁问天,有的投笔从戎,立下不世功勋。

而如今,亦有两个未曾踏足过此地的年轻人跋山涉水而来。

赵西洲望着上京城辽阔的城墙,古井无波的心中也不禁兴起了波澜。

师傅让他第一站便到上京,绝不是空穴来风的脑热之举,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在这里,他能得到什么呢?那据师傅所说能够救世的算珠之术,他可否在这找到一点灵光?

他的心中掠过万千念头。

站在他身边的吴清垣同样心潮澎湃。

出身南地的他还是头一回领略北地风光,背负特殊使命的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吴清垣这个名字就会传遍大宋疆土,而今天,就是他名扬天下的第一步。

夕阳徐徐西下。

二人的身影在落日的斜晖下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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