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彩凤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这些事情已经在她心里埋藏了太多年,如今一股脑地发泄出来,她只觉得身心舒畅。
刘学武已经被抬去放射科做了CT和磁核共振,头上的伤口也经过了细心的包扎和处理,他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也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悲愤与不甘,在余彩凤讲到酣畅淋漓处的时候,病床上的刘学武已经悠悠转醒。
刘万宝接到了那个自称是王厂长助理男人的电话之后也匆匆向车间请了假奔赴医院,在途中,他已经在心里预估了大体的形势。他痛恨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但他也明白此时埋怨也是无济于事。刘万宝不愿意赔偿余彩凤母子的经济损失,他也赔不起,那么就只能上演一出苦肉计。
电梯在七楼倏然打开,刘万宝像一枚导弹嗖地一下窜进了病房,他心明眼亮,迅速找到了站在角落里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白鸽,于是一个马步向前,猛然甩给白鸽一记爆栗,口中大喝:“孽畜!你干的好事,还不跪下。”
白鸽见到老父这么个状况先是惊了一呆,随后竟壮了几分胆,他非但没有立刻痛哭流涕,反而梗着脖子反问:“凭什么?是刘学武先动手的,他活该倒霉。”
刘万宝未曾料到白鸽竟然如此不配合,惊怒之下有些气急败坏,他解下别在腰间的皮带,朝白鸽身上劈头盖脸地一顿鞭笞,一边抽打,一边怒骂:“还敢犟嘴了?那老子今天就索性打死你。”
叶峥站在旁边,一开始不明就里,后来从刘万宝的话里听出来大约是老子揍儿子,然而刘万宝的动作幅度虽然夸张,下手的力道却并不重,叶峥觉得有些好笑,他要看看这个貌似淳朴实则精明的老头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躺在病床上的刘学武看到白鸽遭了难,心下觉得十分愉快,并不打算开口劝和,他把脸侧过一旁,装作不忍心的模样,掖了掖被角,余彩凤爱怜地抚摸着儿子的头。
倒是实心眼的黄钰拉住了佯怒的刘万宝的手,他以一个医生身份严肃地说:“刘叔叔,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自己家的客厅,你要管教儿子回自己家里管教。”彼时白鸽已经被刘万宝“发狠”抽打了百十下。
刘万宝这才停了手,他觉得自己的戏做的也算是做得十足,于是换了一幅面孔,他讨好地看向犹自抽泣不停的余彩凤,说道:“大妹子,我这混账儿子我己经替你教育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也抽他几下。”
余彩凤抽出一张面巾纸揩揩眼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打一顿有什么用?你儿子把我儿子打坏了,你们得赔钱,住院费、交通费、误工费、疗养费以及精神损失费,你们通通得赔,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白鸽一听到要赔偿,立刻也急了,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刘学武也要负一半的责任。他不顾刘万宝的阻拦,挣扎地要从地上站起来(白鸽方才被刘万宝强迫跪在地上认错),尖叫道:“你还有脸跟我要钱,我还没跟你儿子算账呢!”
刘万宝不禁哀叹白鸽的愚蠢,世上竟有如此愚笨之人,他把人家弄伤送进了医院,人家要依法追究他的责任,他竟不但不服软,反而还梗着脖子要找人家算账,这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太长。他这个儿子从来都是一根筋,刘万宝本来想着,他把白鸽痛打一顿让余彩凤解了气,再豁出去老脸赔两句好话,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这个白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精心策划的“苦肉计”彻底泡了汤。
刘万宝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挥手照着白鸽的脸颊重重一记,语音颤抖:“孽子,你还不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白鸽嘴里嘟嘟囔囔地还要再分辩。大老王呵斥道:“好了,你给我闭嘴。”白鸽对大老王这个老板还是心存敬畏的,听到他发了话,纵使觉得自己有千般委屈也只好咽到了肚子里。
看见场面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大老王深呼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们双方都到了,那我们就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小郭,你来说。”他指着郭绰。
郭绰说:“我听食堂的工作人员说,是刘学武把刘亮的饭弄掉地了,然后刘亮就推了刘学武,刘学武倒在一片桌子上,被落下来地凳子砸着了。”郭绰说完,把头转向白鸽,似在求证。
“就为了这个打起来的?”大老王笑了,他由衷地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情他以为只会在幼儿园发生。
“不是的”白鸽急急地辩驳,“如果刘学武不找事的话,我就不会推他。”
刘万宝点头帮腔:“我这个儿子,心眼儿实,被人骑到头上才知道反抗一下。”
大老王面色古怪,“心眼儿实”这四个字白鸽还真是担当不起,不过这件事情刘学武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清了清喉咙,准备当中调停。半倚在病床上的余彩凤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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