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意思是让陈子松补上贪墨的银两,再贬官到长安之外。”
李睿难得有闲情逸致亲手烹茶,倒上一杯递给对面的人。
私下里崔景行也不拘束,接了茶心安理得地品上一小口,略微皱了皱眉。
说实话,殿下烹茶的手艺……很一般。
太子无视他的嫌弃,自己眼也不眨的喝下茶,神情很是满足。
回味半晌继续道:“陈子松手头若是还有家产,哪里用得着走上中饱私囊的路?故而那些账本宫打算替他填上。”
崔景行笑:“殿下如此热心,不会仅仅是为了博个‘仁义储君’的名声吧?”
“那是自然。陈子松此人其实有真才实干,只不过前半辈子都被束缚在度支郎中一职上。这回贪墨事发,在我看来对他倒是幸事。”
“哦?这么说来,殿下心中已有定夺?”
太子起身踱步到南窗前,目光远眺道:“啊,父皇既然决定不管了,那便由本宫做主他往后的去处。你说放他去哪处合适?”
悄无声息倒掉杯中茶水,略微思考后,崔景行道:“不如就选益州?微臣在那里任职三年有余根基稳固,他过去后也不会被同僚欺压,做事又能放开手脚。”
李睿沉吟片刻,最后抚掌道:“那好,便让他去益州。”
————
晋王府内,灯火通明。
几名舞姬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晋王坐于正上首,萧炎坐于其左下首的位置。
面前案几上摆了珍馐美味,另配一名美婢在侧斟酒。
看眼上首的晋王,想起皇帝饶恕陈子松一事,萧炎不禁着急上火。
挥开婢女斟酒的手,眉头拧出深深的“川”字来,说道:“王爷可听说了陈子松被赦免一事?”
李珍两指捏着酒樽,视线始终在舞姬身上流转,眼中却不见半分好色之意。
闻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味一番辛辣滋味才道:“自然听说了,那又如何?”
“您就不担心皇上他……”
就不担心皇上心软,直接传位给太子么?
虽说那本就理所当然,可太子一直不太受帝王看中,反倒眼前这位王爷集荣宠于一身。
若无意外,或许用不了多久圣上就该废嫡立庶了!
如今却又因太子求情而对最痛恨的贪墨一事网开一面!
在萧炎看来,这是晋王不利的信号。
偏生他还这般吊儿郎当,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着实让人着急。
李珍知道他想说什么,嘴角勾勒出不屑的弧度:“你多虑了,父皇为君一世,岂是一出苦肉计便能让他改变心意的?怎么说也是亲儿子,有时候做得太过绝情,不是让满朝官员看笑话么。”
萧炎蹙眉,耳边的靡靡之音影响了他的思绪,满脸不耐地挥手将一干艺伎都赶出去。
待厅中只余舅甥二人,他说:“王爷所言不差,可有些事您也要知晓。前些日子我同太医院张院正喝过一回酒,听他的意思,圣躬欠安。太子如今仍旧是东宫之主,倘若有天皇上……那他登基便是板上钉钉了!”
“哈哈哈……”晋王殿下闻言笑了起来,自顾自斟酒,看着表舅道:“多谢表舅提醒,本王心中自有算计,只是眼下时机未到,还不宜太过张扬。陈子松一事只是为了给太子找点不痛快,结局如何你我不必太在意。以后机会……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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