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安检,拿着登机牌向登机口走去,一排排的位子上,基本坐满了,坐的不是人就是东西。目光所及,没有一个位子是留给夏知景,拿着登机牌的手,恍惚间,就突然抽动起来了,心也跟着一阵震颤。

夏知景想起了在某本书看过的一句话,“我无法确定自己在周遭世界中的位置。”她隐隐约约地记得,这句话是在主角人物经历好朋友自杀后出现的,可是就是想不起了,是哪本书。

是啊,此时的夏知景也无法确定自己在周遭世界里的位子。到底想做什么呢?到底应该做什么呢?到底可以做什么呢?还有,我到底可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想成为怎样的人?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那是拉着一个小行李箱的中年男子,夏知景注意到,他是面无表情的,估摸着跟父亲一样大吧。看样子应该是出差。

夏知景连忙往一旁站,带着歉意地朝他不好意思地笑,轻咬了下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父亲,跟随着的想法是,父亲也只是个孤独的人吧!

夏知景直接往落地窗前走去,站在那看机场上,忙碌的地勤人员,慢慢蠕动的飞机。再往远处看去,飞机着地,脑海里便自动想起那属于飞机着地的声音,机翼与空气摩擦的声音,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还有发动机的声音。

“啊啊啊啊!是杨孤独啊!”这突然的尖叫声打破了夏知景的思绪。

杨孤独,这个名字真孤独啊!当初那人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起这个名字。

夏知景忍不住转头朝声源处望去,她好奇有这样孤独名字的人会是怎样的孤独,男的女的。

她看见两个女生,看装扮应该大学生吧。站在机场的广告屏前,两人双手握在一起悬在胸前,很兴奋地上下窜动,雀跃地说着话。一会又掏出手机,跟显示屏上的他自拍。

夏知景看着显示屏上的他,他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杨孤独了吧!淡姜黄色背景,条纹西装内搭白衬衫,闭着的眼,微抿的嘴。这样算是孤独吗?倒挺像是在感受独孤的。

再细细看他,他是打着淡淡的烟熏妆的,刘海的碎发把闭着的眼睛半遮半掩,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意味。在夏知景的印象中,男明星的海报都有着被刻意刻画的棱角分明的脸庞,直直又突然折转的廓线。可是他没有,相反的,他的脸廓线洋溢着一股孩童般的肉感,恰到好处的胖嘟感,又并非只有稚嫩。是一种让人迷离,像突然拉近又推开,亲和中又带着疏离的感觉。

于是夏知景确实好奇了,那双眼睛会是怎样的呢?

这时,登机口开始排队登机了。夏知景便收回眼光和突然飘散的思绪,低下头笑了一笑,像是笑自己。然后就加入人群,排队登机。

飞机开始滑行了,夏知景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二次独自一人逃离。可是已经没有当时第一次逃离去新疆时那种刺激兴奋感了。就只是很平常,就像早上开车去上班那样。

广播说,飞机已经进入稳定飞行状态了。

夏知景插上耳机,播放的是那首《乐士》。夏知景是听不懂粤语的,可是这首歌的词,她盯着手机屏看过太多遍了,也听过太多遍了,于是便也把词记下来了。

她望着窗外,庞大的机身穿梭在云层之上,天蓝得让人觉得冰冷,像冻僵的湛蓝,让人有种错觉,未滴落的蓝色墨汁都结成冰刺,悬挂在半空。

几乎万里无云,只有整片的蓝。夏知景觉得这样的天蓝,不常见,甚至蓝得让人瘆得慌。

在这样瘆蓝的半空中,夏知景猛然记起那本书,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里面最出名的一句话是,“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这话只是为了开脱自己的安慰话,对吗?

夏知景一直告诉自己,把所有都丢到脑后,遗忘了就好,像往常一样就好,她一直善于此道的,不是吗?可是,这一次,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遗忘有时也是挺难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