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依兰跟非语并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但是她们心中的疑问似乎都有了一个方向，虽然那个方向还是那般的不确定，但是她们再也不用无头苍蝇似得，胡思乱想了。于是她们决定非语去调查阿秋和莫思，依兰继续去调查那些破碎的灵魂，而兰素责奔波在三司之间处理那些依兰和非语忙不过来的三司事务。

兰素不像莫思那样阴沉有心机，也不像曾经的阿秋那样呆头呆脑，只知道听从自家司主的命令。兰素是三个掌事当中最不尽心的，她是能糊弄的绝不多费一分的心思，司主交代下来的事务只要不出差错就行了，从来不肯用心把事务处理的尽善尽美，她最喜欢的就是那颗冥界之外的大树，她时常爬到那颗大树上坐着，晃荡着自己的双腿，看着眼前的景色，那景色是三司都没有的，但是比三司的景色都美多了。但是兰素不知道那该怎么形容，她只觉得那般的清澈，清澈上加点非语司主身上衣物的红，但红的不那么激烈，浅浅淡淡的甚是好看。兰素知道，自己这叫偷懒，可是司里的司务太繁杂，她根本就不喜欢，要是可能，她宁可去人世间走一遭，去看看冥界里不曾见过的东西，她也偷偷想过，要不要想办法犯下点什么错，好让自家司主惩罚自己去人世，但是，她只有胆量偷偷懒，却没有胆量惹怒自家那个冷的让人发抖的司主。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莫思变了，兰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正那个人整日阴沉沉的让人看不懂，变就变了，说不定就没变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可是阿秋呢？阿秋为什么变了？兰素想不明白，她每每去掌刑司大殿帮忙的时候都会看到变成老婆婆的阿秋，慢悠悠的清扫掌刑司的大殿，看到兰素来了，她也慢悠悠的抬起头点一点，兰素也冲她点点头。曾经她们偶尔会聊一聊各自的司主和司里的事务，兰素嫌弃阿秋太死板，阿秋嫌弃兰素太滑头，她们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可是也不讨厌彼此，见了面总归还是会说一会话，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阿秋不再跟兰素说话了，见面路过也只是点点头就匆匆离去，像是在忙司里的事务，见到这样的阿秋，兰素总是摇摇头想，司里的事务哪里干的完啊，事务多的看不到尽头，随便做一做不出错就好啊，何必弄得急匆匆的，兰素总会看着阿秋的背影顺便同情阿秋一把。可如今看来，那时的阿秋似乎不是在忙碌司里的事务那么简单。

兰素也偷偷听到了自家司主和非语司主商讨莫思和阿秋的事情，兰素不知道自己在冥界做掌事，做了多久，总之很久很久，她也见到过许多的灵魂，看到过不计其数的灵魂的生平，她看到那些灵魂因为一种叫做爱情的感情，时而欢脱，时而悲戚，时而奋进向前，时而萎靡不振，甚至他们还会为了这样的感情犯下大错，当然那些犯了无法饶恕错误的灵魂，自然要送到掌刑司或掌罚司受罪的，兰素虽然看的多了，但是她还是不懂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直到那日，两位司主因为苏莫司主的事去审阿秋的时候，那时自己虽然在调息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分心，偷听了阿秋的话，什么爱啊恨啊，什么舍不得，那些话兰素几乎一句也听不懂，两位司主走后，兰素快速的调息完毕，对阿秋说让她赶紧认个错，雪狱哪里是那么好待的，待在里面不觉得痛苦难受吗？阿秋抬起头，看着兰素说，跟真正的痛苦比起来，雪狱里一点也不苦，说完她冲兰素笑了一下，继续把头埋在膝盖里，兰素觉得这样的阿秋看起来，像是一颗孤零零的圆球。而阿秋的那个笑容，却让兰素觉得，那一点也不像是在笑，但是也不像是在哭，总之让人看着难过极了。

兰素在大殿里处理着非语留下来的杂务，不知不觉叹了口气，“你说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本来我偷偷懒日子过的还算悠哉，可现在呢，三司的事我都要管，我一个人总不能分成三份来用吧，阿秋啊，你快去跟非语司主认错吧，好吗？赶快求她让她把力量还你，你来帮她的忙，我也稍稍清闲些，好吗？”过了许久阿秋才抬起满头银发的头，轻轻的笑了一下，这笑容让阿秋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阿秋开口说话的速度极慢，声音也显得苍老异常“你啊，怎么还在想着偷懒，现在三司是特殊时期，仅凭二位司主，哪里忙得过来？你就踏踏实实的帮她们的忙吧，不要再耍滑头，恩？”兰素听着阿秋的话，不知不觉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前的老人是阿秋没错，阿秋竟然真的变成了老婆婆，此刻兰素才有了实感。兰素砸了一下嘴“你还是老样子，老实巴交，呆头呆脑，这事务还有能忙的完一天吗？苏莫司主也不快点醒过来，总有一天我也会晕过去。”说着兰素不自觉的增大了自己的音量，阿秋听到了苏莫的名字，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因为此时的阿秋太苍老了，所以她身子颤抖的样子都显得非常缓慢，兰素总以为她要跌倒一样。她沉默了好一阵见阿秋不回自己的话，叹了一口气只得继续忙碌。

远处的依兰原本是要来吩咐兰素处理完非语司里的事务，去一趟轮回司的，无意中听到了她和阿秋的对话，依兰将阿秋的所有行为看在眼里，在听到苏莫名字时阿秋的颤抖，自然也没有逃过依兰的眼睛，这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一切的一切说不定都跟苏莫有关，而导火索一定是莫思。

依兰悄悄来到炼狱的时候，莫思正在炼狱里处理轮回司的日常事务，那些不得不由掌事处理的事务，会拿来炼狱交给莫思。至于其他的，非语、兰素和自己会各自分担一些，依兰静静观察着莫思，莫思坐在炼狱中央，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的处理着眼前的事务，若是没有之前对莫思的既定印象，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副画面摆在任何人面前，都透出一股时光荏苒，岁月静好的样子来，直看得整个人身心舒畅。依兰悄悄的感应了非语放下的保护罩，虽然微不可查，但是依兰还是能够感觉到保护罩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至于其他的她无法感应到更多。她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非语，非语遮掩着自己的气息也细细的感应了一番，保护罩是非语下的，她自然比依兰感应到的更多，她发现似乎有人悄悄的进出过炼狱，虽然感应到的东西很细微，但是却足够让非语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