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好,”大夫人笑道,“不离,一会儿用了饭去教教萧萧和菁菁,让她们也学学你咬盏的本事,也算是你好好伺候姑娘一场了。”

“诺。”

听着不离的应答声裴子晗并没有抬头去看,只是起身和大夫人道了谢,说了两句吉祥话。坐下来后也只是低头喝茶,对其他人的注目礼视而不见。

当年陈胜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之时,佣人们都讥笑他异想天开。如今瞧着大夫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裴子晗实在是懒得理睬。尽管大鹏展翅恨天低,也绝不会因为蝉和小斑鸠的嘲笑而改变自己。

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因为一纸婚约牵扯在一处。

裴子晗余光喵了一眼自家的祖父母,只见两位老人家都好似没见着这闹剧一般,只闷着头喝茶仿若没听见。裴子晗暗里冷笑,果然是偏心偏到了西角门,只因着大夫人膝下养着自家孙子就爱屋及乌,连自家的面子都可以放在一旁不管。倒真是放心把裴府交给自家大哥,倒是忘记了平日里训斥自己时候说的“有其母必有其女”的借口了。

或许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亲疏之别,裴子晗想起那天自家外公在梦里让自己背的《孟子》“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或许自己本不该奢求这些没有实质的亲情。或许外公只是想告诫自己做事要无愧于心就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天命去做吧。

不多时,裴府子字辈的兄妹四人都到齐了,一时间七嘴八舌倒也冲淡了刚才沉寂的气氛。就连这几日因为婚事闷闷不乐的裴子晼也难得露出笑颜,裴子轩坐在自家祖母最近的下首笑着给大家讲笑话,只乐得老人家前仰后合连连夸自家孙儿风趣。

裴子晗只坐在一旁笑着,她着实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这团圆饭上干些什么才能讨大家欢心——这些年,她和裴府的所有人都不甚相熟,也包含自己的父亲当朝五品光禄寺少卿裴祚侖。

在裴子晗的记忆里,除夕这一天府里总是最忙的。无论是江府还是裴府,都是一样的忙。男人们忙着在外屋应酬,女人们也忙着在里屋应酬。等诸事忙完时分,也就到了申时——吃饭的时候了。

裴子晗只觉得自己来得早了,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笑酸了,才看到自家父亲一脸疲惫的从内院走进来,站在门口拍了拍头上的雪感叹道:“今年这雪倒还下得挺凶的,前些日子刚停,今日就又下上了,真不知道该说是瑞雪兆丰年呢还是路有冻死骨呢。”待到仆奴们拿着鸡毛掸子掸掉他身上的雪之后,他才搓着手走到老太爷下首坐下,一面喝着茶水一面嘟囔:“今年这年注定不安分啊。”

听到自家儿子的抱怨,老太爷一个横眼过去,拿着拐棍狠狠的戳着自家儿子的鞋面:“外面的事儿少在这儿提,外面别说是下了雪即便是下了火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一个五品的光禄寺少卿,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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