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装丽人引我走到右首的小木屋,在门上轻敲了敲,轻声唤道:“老前辈,人已找到,也带来了。”说完不待里边回应,便推开了木门,我也跟了进去。屋后是山壁,屋前仅一个小窗,透入些天光来,屋中有些昏暗,我凝目看时,见窗底摆着一个小几,上面放着茶壶茶碗,屋角一张小榻,榻上半躺着一人,从背影看,这人甚是矮小瘦弱。宫装丽人轻轻唤道:“老前辈,老前辈?”那榻上之人“唔”的一声,道:“原来是你。”声音极为苍老。宫装丽人道:“老前辈,身子可还安好?您要找的人找来了。”那老人翻转身子,坐了起来,道:“有劳了。”

我一见那老人,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老人向宫装丽人道:“老朽年迈昏聩,若非慕宫主援手,此人怕是找他不到了。”说着从怀里取出张又黄又旧的纸来,手指一弹,那纸慢慢旋转、轻飘飘地,向宫装丽人飞去,口中接着道:“这便是‘万流归宗’的心法,慕宫主人虽年轻,肩上担子却重,诸事繁忙,这便拿了去罢。”老人说话喑哑深沉,话声不重,却透出一番威压,大抵有极大本事,或者位高权重之人,才能言谈举止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这般不怒自威的气度来。他的手法和适才铁猛掷袋子的手法如出一辙,只是袋子中装有玉蝶,这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其中难易之分,连我这外行,都瞧出来了。

那纸片飞到宫装丽人身前,竟像一只蝴蝶般定在那里,宫装丽人伸手去取的瞬间,才有下落之势。宫装丽人显然吃了一惊,旋即又露出一脸甜笑,赞道:“老前辈仍旧是宝刀不老,晚辈佩服之至。”她展开纸片,约略一看,取出那个袋子,放在那张小几之上,又道:“老前辈的信物幸无损伤,晚辈也算完璧归赵啦。”躬身一礼,又道:“老前辈费了几多周折,才找见要找之人,想来有不少话要说,晚辈这便下山了,不再烦扰前辈。”老人摆了摆手,宫装丽人掩了屋门,径直下山而去。

老人待得宫装丽人走了,忽然松懈了下来,换了个人似的,冲我笑了笑,我隐隐觉得老人与宫装丽人之间,似乎并不简单。老人不说话,只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我被看得很有些不自在,手脚好像都无处安放,也冲他笑了笑,道:“我瞧你眼熟的很呐。”老人笑眯眯道:“我瞧你也眼熟得很。”

我脱口而出:“我梦中那个白胡子小老头真的是你?还是我现在正在做梦?咦?你的白胡子呢?”老人道:“胡子每日修修剪剪,太啰嗦,全刮了。”我问道:“你干嘛要找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人道:“你转个身,我我瞧瞧。”我口中奇道:“怎么?”身体却已经转了个圈,老人轻描淡写的话,好像是不容抵抗的的命令,不自主地就按着他的话去做了。

我转完圈,看老人时,他眼中的光芒似黯淡了许多,他摇了摇头,又叹息一番,自语般说道:“时日无多了,已经没得选了。”听了他的话,我觉得他好像对我很是失望,心中一阵刺痛,拱了拱手,道:“我原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个,也不曾有过甚么非分之想,不知甚么缘故,竟惹老人家这般感伤,实在惭愧得很,我这便走了,老人家梦中所授,我定会忘记得干干净净。”老人道:“此处乃在悬崖绝壁之中,上不到峰顶,下不着地面,你毫无武功,怎么走?”

我道:“大不了摔了下去,也没甚么,金柯玉叶也好,命贱如草也罢,将来都是一般,总要归了尘土,怎么着都是死,早几天晚几天,又有甚么区别?”因老人的轻视,激起我心中傲气,宁愿摔死,也不愿在此再做逗留,刚走到门口,听老人说道:“我知道你的来历。”我脚步微停,心想,“我的来历?我都不知道我是现在的我,还是千年之后的那个我?您可别逗了!”迈步又行,听老人又道:“楚南生!”

我浑身一颤,惊骇莫名的回头看向老人,那矮小瘦弱的身材,那橘子皮般的脸孔,此时在我看来,如鬼魅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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