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急匆匆从城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长仪公主,可是,公主竟然不在!
“今日朝会没有延迟,公主也没有说不回来,为何天色已晚还不在家?”她冷着脸问长仪公主属下的属官。三日期限转瞬即逝,她必须为刘家讨一个说法。
属官行了个万福礼:“今日朝会,皇后娘娘忽然身子不适,皇上因此召了公主前去侍疾。此时皇宫已经落钥,想必是不回来了。”
这可难办了,公主今晚不回来,她明天要去天一书院。那明天就是一天见不了面,必须想个办法解决此事。
她换了一种口吻,略微讨好地对属官道:“大人经常跟在殿下身边,可知道最近彻查三皇子一党的案子?”
这其中的内情她也隐约有些耳闻,据说是太子这边在三皇子倒台之后放出风声,说三皇子一党的官员只要反省自己弹劾三皇子就能免罪。因此三皇子一派的官员为求自保纷纷倒戈上疏,自己人捅起刀子来那当然是不遗余力的,很快凑齐三皇子二十七大罪。之后,太子就照着这个上疏的名单抓人就行,一抓一个准儿。出这个主意的人十分无耻,十分厉害!
“驸马发问,臣不敢隐瞒。”属官急着回家,只能如实相告,“公主门下的几位大人也参与了此案,据说抓了很多人,其中还有什么人犯给跑了。驸马爷可要小心,殿下最近得宠风头正劲,您也要小心被那些仇恨殿下的人打击报复。”
“谁说不是呢。”白熙拉着属官的手,皱着眉表现出深有体会的样子,“我就想着,抓到人好帮公主的忙。就是不知道跟太子门下哪位大人接洽比较好。”
天都黑了好久了,属官实在是懒得跟她在这儿磨嘴皮,只好敷衍道:“御史中丞齐道全老大人正在审理此案,驸马如果有心,可以找他。”
“齐道全。御史中丞。”好像那日三司会审之时,这位齐老头确实是帮长仪公主说过话。三法司原来是七皇子主管,出了刺客一案之后,皇帝将其中一部分权利交给了太子,御史中丞又是太子的人,那么此案必然就是御史台主审了。
既然有了眉目,她立刻马不停蹄召来自己的新任护卫队长。这个人叫宁虎,是长宁王刚刚给她派过来的,行伍出身,曾经跟子啊长宁王身边多年,这次来还秘密带来了几十名精干的护卫作为补充,为人十分可靠。
“想办法打听到原京卫游击将军刘贲关押在哪里,人应该在御史台大牢关着,你去买通狱卒,我要去见他。”刘宝庆逃脱了,刘家少了个人,行刑的时间必定会往后推,那么现在肯定还关押在御史台的大牢里。
光去说情有些不合适,最好找刘家的人拿出些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没有参与三皇子的什么阴谋。这样才算名正言顺。正好今晚公主不回来,她可以悄无声息把事情办了。
她用过晚膳,换了一身不引人瞩目的黑色细葛外袍,在书房里画了一幅寒梅傲雪图。刚入亥时,她画成此画,准备盖上雾堂主人的印章,忽而觉得不妥,又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将画揉了。
“心不静,我在担心什么?”她自言自语,将揉成一团的画拿到灯上点着,随手丢进承纸灰的通盆里。
亥时三刻,宁虎翻进院来敲门,一身黑衣的白熙在他的带领下消失在驸马府的小门后。
长仪公主,又一次深夜不在家!
“此案有太子亲自过问,再加上有犯人逃跑,死牢防备更加森严。如今是趁着狱卒换班的空档,买通了守门的人。所以小王爷,您要抓紧。”宁虎递给她一块面巾让她戴上,“里面很有些曾经的当朝大员被关押,为了避免他们认出您。”
“没问题。”白熙戴上面巾,由宁虎叫来的一个狱卒领着进入御史台大牢。
里面灯光昏暗,尽管白熙带着面巾依然觉得气味污浊令人作呕。狱卒领着她走到一间石室,指着那唯一的一面木栅栏道:“就是这儿,小公子帮我拿着蜡烛照亮,小的年纪大了看不清这锁眼儿。”狱卒说着将手里那盏沾着积年老污渍的灯递给她。
白熙一脸嫌弃,皱着眉伸出手,犹豫了片刻用衣袖裹着灯,用左手拿着那盏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照过去,石室里有老有小,看起来确实是一家子。她从前没见过刘宝庆的家人,想必里面正靠着石壁睡觉的中年男人就是他父亲刘贲。老狱卒翻遍全身,费了好大劲儿才掏出钥匙串,低下头仔细地一枚一枚用钥匙去试那把锁。
“怎么这么麻烦。”白熙忍不住抱怨,“御史台的大牢连对锁的钥匙都对不上来?”
老狱卒没有理她,依旧继续手里的动作:“公子有所不知,因为有人犯在押运途中打昏差役偷走钥匙逃跑,御史老爷下令,所有锁头和钥匙都换了新的。小的们也没来及标记。”
白熙这才缓和了脸色,未免惊动其他人,她低声与老狱卒攀谈:“也不知跑了的是个什么人。老丈知道吗?”
“就是这家的儿子嘛。”老狱卒道,“听说是一家人受不了了,在路上合谋放跑的。哎,要我说也是那些人做得过分,都是判了满门抄斩的人了,那些个年轻人还在路上侮辱了人家家的女儿。这不,现在那女娃疯疯癫癫地闹得牢里都不安生。怎么小公子来看这家人,不知道这件事儿?”
“我确实不知道。”白熙赶紧假装,“是我的一位朋友,他原本与这家人呢有些故交,可是人在外地赶不过来。这不,天命难违,眼看着一家人要满门抄斩,过意去,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有要交代的我就转达给他。这样他帮了这家人的忙,自己也了了一桩心愿,省得日后自责老念念不忘。”
“公子的这位朋友倒是个好人。”老狱卒不疑有他,依旧费力地开锁,“你灯拿低点儿,钥匙拔不出来了,我试试还能不能开。”
白熙闻言立刻将蜡烛拿低,灯油一不小心从倾斜的托盘里滴在老狱卒的衣服上。她赶紧一边道抱歉一边掏出手绢给老狱卒擦油。
“开了。”老狱卒站在门外对她说,“公子赶紧进去吧,时间不多了。”
“多谢。”白熙收了手绢。端着灯进去,末了转身看着那个老狱卒,“总还是交代些私密的事,还请老丈回避则个。”
“哦哦,明白明白。”老狱卒连连应是,转身走到远处。
“刘大人,别睡了,我有话问你。”她走过去蹲在刘贲身边,伸手摇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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