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挺好的。

只是刺史大人脸色有点难看,无奈的坐回了大堂之上,一敲敲惊堂木,又只能重新开堂。

堂下王巡检见他坐了回去,便也大模大样的坐了下去,只是也不屈膝而坐了,伸开两脚,将大脚底对着诸位官员,苍白的脸上全是不屑的神色,眼神向着刺史大人扫去,嘴角微翘,仿佛在冷笑一般。

堂下。

一阵“威武”过后。

便有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妇人走了进来,灰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地盖住头顶,两只带着泪光的眼睛,一对高高的颧骨。

她身穿着一件打到腿根的蓝布褙子,手上杵着个桃木棍子,一边走,一边流着眼泪说道。

“大人,请为民妇伸冤。”

“堂下所立何人,有何冤情?”辛淮还是按照程序发问。

“民妇乃是城东人氏,有一儿,姓胡,在家排行老八,平时都在外做事,前几日好不容易回趟家,竟……”

她正是刀疤的老娘,此时声泪俱下的讲述着他儿子被杀一事,话还没说完,她脸色徒然变成灰黄,仿佛心生死志一般,不过转瞬又复生了,眼睛之中散发着光泽,射向四处,在空中寻找着她儿子的身影,人也几乎要瘫倒在地。

刺史大人与她对视了一眼,心生不忍,便命人给她搬来一张座椅,叫她坐下慢慢说。

辛淮等老妇人坐下歇息片刻后,才开口问道。

“老人家,请问你儿子平日性格如何?”

“那定是一等一好的,从不与人发生纠纷。”

刺史大人听到这话,脸色一红,差点一头从案上栽了下去,刚刚升起的一点同情之心,也随之散尽。

死者前两日才因为欺凌弱小,被人打了,惹得两人被牵连到此案中,却还说什么从不与人发生纠纷,如此看来她的话语也不可尽信。

“咳咳,那你儿子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儿的地方倒是没有,只是这次回来倒是挣了不少钱。”

“哦?那你知道你儿子在外面是做什么的吗?”

老妇人还没答话,坐在一旁的王巡检就赶紧站起身,将刺史大人的发问打断,他担心刀疤将事情告诉了家里,万一让刺史大人问出个好歹来,还不好说了。

“大人,我看这老妇人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咋们赶紧听取尉司调取的案情吧。”说着又对着对面的沈同知挤了挤眼神。

沈大人看懂了他的暗示,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对着辛淮拱手说道:“大人,还是不要拖时间了,加快进程吧。”

说完,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沈知法,你快给几位大人说说此案是个什么情况吧。”

他身后的两位判官、司军也都点头称是。

知法一职是正九品官职,掌一州检断刑名之事,多数案件便是由知法调查审理,然后交给刺史审判。

只是这位知法也姓沈,是沈同知的族侄,平时以他族叔马首是瞻。此刻听见族叔的话语,便已准备起身,回报案情。

辛淮见一众官员都同意,心中无奈,却也无法阻止,只能让他出列汇报了。

自己被这几人架空,政令出不了这州衙,连司狱也都不听自己的,随随便便的就将自己要的人给交了出去,现在只有一个录事司站在自己这边,却也没什么用,此次黄金被劫,自己和录事司占据主要责任,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初此之外,再无他人相助。

“禀告各位大人,昨日四更,有更夫到尉司报官,说是在永丰巷外发现了一具尸体,尉司立即派人前往现场,在现场发现男尸一具,背朝天,脸面朝地,背上有一个刀伤,从后贯穿到腹部,将肚皮捅破,却不知怎地,第一时间却没死去,竟爬了十几步,才死去,地上留下了一道血迹。”

围观的百姓也沸腾了起来,虽然都听说发生了凶案,却是都没有在案发现场去看过,听到知法描述的现场,却都不免头皮发麻,感受到了凶手的残忍。

王巡检脸色也是微变,没想到刀疤命如此之大,一刀下去竟没有当场死掉。

沈知法换了口气,继续禀告道。

“尉司的人顺着血迹查看,才发现,人是从永丰巷之中爬出来的,巷中没找到凶器,只发现了一张丝质手帕,上面遍布血迹,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个带着‘景芝楼’标记的酒瓶。”

“哦,景芝楼的酒瓶?那派人去调查了吗?”沈同知笑着问道。

不过叔侄两人一唱一和,倒像是练过一般。

“当然,尉司立刻派人去了景芝楼,不过在此同时,又有人在凶案现场的不远处一户人家中又发现了两具尸体,家里也发现了景芝楼的酒菜。”

“那两位死者没有苦主吗?”刺史大人见大堂上只有一位苦主,疑惑的问道。

“禀告大人,那两位死者的家人没住在潍州城中,故此还在敢来的路上。”

“嗯,继续说吧。”

“是,尉司便从景芝楼找了两个伙计过来,一看死者,果然认识,酒楼伙计一眼认出正是前日在景芝楼外跟人打斗的那人,尉司又借此线索,找到了跟死者打斗的那人家中,不过在疑犯家里,尉司又找到了跟死者产生纠纷的另外一人,故此便将二人都抓捕归案。”

说完这么大一段话,沈知法,终于喘出了一口出气,拱手说道。

“至此,便已是此案的全部过程了,请大人决断。”

“嗯,退下吧,既然只有一位苦主,那就先审苦主此案吧,来人,宣人证上来。”

沈知法点头告退后,几个衙役就领着两个伙计走进堂来。一个颇为年长,另外一个刚成年,不过两人都很恭敬,低着头,等候着刺史大人发问。

辛淮就向两人问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小伙计没说话,那年长的伙计往前一站,看他三、四十岁的模样,面容松弛,身体较胖,还有点驼背,不过很懂礼节,他对着刺史躬身一拜,将那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口齿清晰,语速适中,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伙计。

刺史大人听完他的话语,微微颔首,向着另外一个小伙计确认了一遍。

小伙计倒是有些畏惧,畏畏缩缩地点头答道:“是,的确如此。”

“嗯,你两先下去等候传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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