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马上围上去,然后拍着母亲的背劝着她,:“哭吧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吧。”我只是听到这些声音。

我被挤到了人群外面,母亲被她们包围着,那是真正关心她的人,我应该替母亲高兴,所以我独自离开了卧室,擦干了眼角遗留的泪珠,来到院坝里,看着忙碌的人群。

我来到一根树干旁,然后慢慢坐了下去,我没有看向我的后面,而我的正对面是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但这阵是西边的红色光辉印照在天空上,也是一片红色,只是已经接近了黄昏,就像父亲的生命一样。

我就那样坐着,不顾身后的嘈杂,不管今天的悲痛,只是看向远方,在我的心里总是想着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里,但那一天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但不能是现在,因为我坚信我是来救赎这个家庭的天使,我要弥补上他们缺失的爱。

经过很多人的帮忙,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我们那葬礼的仪式是人死了只放三天,死得当天只用请两个道士给简单念念经超度一下就好了,一般家里情况不好的,就这样念完经第二天就下土埋葬了。

所以当所有人看到我们孤儿寡母的时候,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不是很好,做主的大伯就找到哥哥谈这个事情,希望能一切从简,这样可以节俭家里的开支,原本也是好意。

大哥哥一下子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他的压力很大,但是作为长子,十八岁的他必须得下了决定,拿个主意,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是崩溃的状态,不能与她商量,最重要的是不能刺激她了。

大伯诚恳地说完,哥哥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我不同意,我爹是个那么要面子的人,不能从简,必须要大开路,请道士,钱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哥哥一口气说完,他此刻的成熟不像个孩子了,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我们的成长就在那一瞬间,我们长大了,我们不得不长大。

是啊,大开路需要钱,再把父亲放一天也需要钱,招待所有的客人也需要钱,而且年关所有的物品都涨价了,都需要钱,这一笔钱花给一个死人值得吗?

我想我和哥哥们都一样,就算当时没有一分钱,我们也希望给父亲风光下葬,因为父亲是要面子的人,他喜欢热闹的场面,而我们也是人生中最后一次送他了。

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死后会怎么样下葬,也更有甚者还在活着的时候就彩排死的时候的葬礼模样,而父亲我们虽然没有给他最好的,但也给了不低于我们村里其他人的葬礼,也希望他能满意。

我想母亲不会阻拦的,他们夫妻快二十年,她当然懂他,他必定要风光下葬,因为他是那样讲究的一个人,只要他出门,他必定注意形象,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把衣服穿戴得体,虽然那双很破的皮鞋,他依然擦了擦。

虽然很多时候,家里可能已经揭不开锅了,但他依然会在外面谈笑风生,不让别人看到最糟糕的一面。

是的,父亲一生都那样严格要求自己,时刻保持着自己最好的一面,而我们又怎么能拖他的后腿了,不让他安心下葬了?

不是为了排场,只是为了心里的敬畏,我们三个孩子没有谁不把父亲放在心里,没有谁不认为他是最重要的人。

最后葬礼还是按哥哥的要求办了,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是需要大开路的,那天来了很多人。

父亲已经被放到了临时买的棺材里,他安详地躺在那,然后那些道士敲着锣打着鼓,吹着锁喇,五个人唱一会停一会。

八点左右,有一个转香环节只是略微就过了,这原本是大开路中最有趣的一个环节,只是因为父亲还没有高寿,没有儿孙满堂,只有我们三个孩子,所以就免了去。

大开路也是需要摆方阵,用一米宽长左右的大方桌摆起来,然后插上旗子,点上蜡烛香,充满迷香味。

人来人往的人,很热闹,因为他们说人死了,需要人多才能压住阴气,才能不寂寞。才不怕阴间的小鬼。

我穿梭在人们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有人管我们睡没睡,因为没有地方让我们睡了,连续熬了三天晚上,我们困了就找个凳子坐着睡会,饿了就去后厨找点吃的。然后就是帮他们扫扫地,倒倒水,这就是我能做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的,没有人管我,没有人问我,因为父亲走了,母亲崩溃了,哥哥沉默了,而我没人管了。

我也不吵不闹,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也需要沉默了,不能给家里人带去麻烦,那个时候人多还没有觉得害怕,但以后的好久我都不习惯,我总是喊错。

就在腊月十四的晚上,大开路完成了,道士先生看了父亲下葬的最好时间是在十五的凌晨7点,但在这之前我们那有一个规矩,就是会在下葬之前给所有亲人看死者最后一面的机会,而这也是在需要有时间的。

而父亲最后一面是在凌晨两点,在这之前,大伯接到道士先生的通知,就找到母亲,还有把我们三个叫在一起商量了一下。

大伯说道:“啊真,闭恋的时间是凌晨两点,按要求儿子是要把最里面的衣服脱了放在棺材里的,随父亲一起下葬做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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