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囚车内,身穿葛衫的肖逸,疑眉探目,敛容屏息,端身坐笃,凝注若痴。

受其眸定的申屠厷,与之面首鼻挺相擦,嘴息呼应,一对虎睛,星射焜焜。

拢来近觇的步卒渐围,一片嚼饼吃粥的畅饱声中,议语忽盛,但听其中一人指手画脚的叫嚣起来道:“瓯起!打呀!瓯起!”伴着戏弄音色落下的,更是对着前方做了几下拳轰的示范。

肖逸和申屠厷闻此动静,皆转首过来,向着那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谁是瓯起?”

此言一出,步卒场中愕然默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此等蛮化野人,却如何忽然讲起了人话。

“你是瓯起!”

便在这时,人群外,插步过来一人,步卒观之,正是宁儿小姐,顷刻间,即作鸟兽散罢。

肖逸看眼前女童笋指勾对着自己,视线中睥睨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态势,心头不爽道:“喂,我说有你这样指着人看的吗?小小年纪,一点家教也没。”

话头音还没落下,在其一侧的申屠厷却一把将他扒拉开,双手握着栏杆道:“我是谁?快,快告诉我,我是谁?”

宁儿视着申屠厷讨好又莽急的滑稽面容,顽皮道:“你是满嘴大毛胡的大毛龟,你和旁边那个没礼貌的家伙,都是本小姐的仆人,明白吗!”

“什么?满嘴毛胡的大毛龟?”

申屠厷勃然大怒,一指戳向道:“你是谁家的娃娃,胆敢如此羞辱于我,快放我出来,放我出来!”

“放你出来?哼,敢对主人如此咆哮,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尊卑有序的。”

“嗖!”

划空卵石,直射处,精准的筑在了申屠厷握杆的拇指之上。

明媚晨曦下,吕宁儿手持从肖逸那儿收获的歧枝弹弓,脆声喝道:“大毛龟,看你还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的乱嚷嚷。”

“你!”

无视拇指上传来的巨痛,申屠厷杀人一样的目光盯着吕宁儿道:“好,就算,就算我是你的仆人,买卖贱民多有文契,文契现在何处?若得一瞻,我便再无二话。”

吕宁儿听对方说得“文契”出来,心中知道怕是囚车里的这二人,也许并非真的野人。再细观其行止时,盘算着一定多半是哪里逃荒出来的流民不假。

只是他二人言语间,似忽然多半不记前事,这。。。这又是为什么会如此呢?

想不出其中关键,吕宁儿便狡黠道:“文契本小姐自然没有,不过你们二人是我的仆人,可是千真万确之事。尤其是你这大毛龟,与我那姐姐的婢女虞霁,可还是众所周知的一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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