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就连身后的那对来相亲的男女也悄然离场。

我望着窗外,还称得上是繁华的景象,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楚的味道。

手中的咖啡杯渐渐放在桌子上,在玻璃与瓷器轻微碰撞的一霎那发出“砰”,的细微声音。

“要不要来块方糖,今天我请客。”

我微笑着对着眼前的老严开口说道,随手将旁边的方糖壶拿了起来,刚想冲着他的咖啡杯丢入几颗。

耳边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瞬间打乱了这一丝宁静。

我低着头将手里犹豫不决的方糖,一颗又一颗丢入了自己的杯子里,眼睛的余光则悄悄的望着老严那里。

“我…可是我已经退休了,你还叫我去办什么案子。”

老严眉头紧锁手中的电话发出嗡嗡的声音,尽管我听不清详细的内容,但是也猜测到了八九不离十。

过了一小阵,他将手机渐渐的放下。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僵局。

“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加上半个月前上面发给你的补偿款,还够维持一段化疗的时间。”

“其实我觉得,你的病情还不算太…”

他刚想接着开口,随即被我面带微笑用手止住了话语。

两个人坐在咖啡厅对面再次沉默无话。

“像我这样在社会最底层的渣子,早已经失去了拯救的价值,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轻声婉拒了他的好意,脑子里却回想起当初那名女医生所说过的话。

“你现在是肺癌晚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戒烟。”

她当时语气低沉,随即用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早已经看惯了生命的凋零。

毕竟一个医院每天几乎都会有伤亡,面对这样的事,即便是一个心肠再好在多愁善感的人。

时间久了,也会一点点变得麻木不仁,最后面无表情。

“戒烟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即将桌子上的烟盒再次拿了起来,抽出一根放在嘴边静静的点燃。

而这一切并不是为了狠狠的吸上两口,而是想要让鼻尖闻着那一股熟悉的烟雾味。

就像当初在地下深处时,吴老狗吧嗒吧嗒不停嘴抽着的老旱烟。

我看着老严沉默不语即将转身离开,随即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老严,你不打算听我的故事了。”

我微笑望着他,却发现当提起“故事”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神中流淌出一丝不舍。

我知道这家伙应该已经被我的故事深深吸引,只是下一次再碰面时说不定,就已经是看见我的墓碑了。

“改天,老地方不见不散。”

他微笑着转身离开,直到被我目送出咖啡厅,竟头一次奢侈了一把,当着我的面招手叫上了一辆出租车。

看样子,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

“先生,您一共是消费了58块钱,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支付”。

“的,什么几把咖啡这么贵。”

我不经意间惊叹出声,粗劣的话语却引起了身旁其他客人们的回头张望。

“您…您喝的是本店新推出…。”

“停。”

眼前的美女服务生刚想解释却被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只觉得还没有从刚刚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甚至还以为这依旧是在地下800米深处的诡异工事里。

“抱歉。”

我急忙松开了手,慌乱的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随后在众人的惊讶中转身离开。

对于突然而来的一笔补偿款,我甚至还没有想好怎么用剩余不多的时间,来挥霍这笔钱。

接下来这几天,我每日都浸泡在酒吧各式各样的女郎为伴,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心里那种空虚感,终于得到了一丝丝的满足。

可是过了这段时间以后,却变得更加寂寞,更加难以弥补。

我拿着一罐啤酒,眼睛朦胧的摇晃在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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