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大牢,这座自尚国建立以来便矗立在乾州的古建筑燃起了熊熊烈火,在静谧的夜空中抛出一股股的浓烟,无穷无尽,将悠远的深蓝色夜空染出无数漆黑的洞。
火焰也随风直上,火舌在这个封闭的大牢里如地狱恶鬼般疯狂地肆虐,正在冲向主楼的那些的囚犯都纷纷停住了脚步。
苏暮槿从马背跳下。苏留风还在主楼那边!她和囚犯们逃跑的方向截然不同,她正不要命地向火焰冲去。
“暮槿!暮槿!”黄北看到了几乎等同于送命的苏暮槿,惊慌地喊道,一边用手拨开囚犯,用剑砍开狱卒,杀出一条血路,想跟上苏暮槿的步伐。奈何他在这年,为隐瞒逃跑的意图而养胖自己,他已经没有体力再跟上可以调动内功的苏暮槿,眼见两人的距离愈发变远,苏暮槿最终是消失在了黄北的眼里,成为了烈焰中的一点星火。
苏暮槿一心只想着把苏留风救出来,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已然站在了火焰之中。
“暮……暮槿?”苏留风和霍当、岳存三人方才又上二楼搬运武器,等下来时,大门已经被红光吞噬,他们没有了逃出去的机会。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闲庭信步地向他们走来却毫无办法。此事,火舌又喷涌出来,但这次出来的不仅是火,还有一个人,一个孩子。
苏留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苏暮槿竟然毫发无损地从火中跑了出来,她拿把名为“赤霞”的剑还带着燃烧的火焰。
“苏先生!”苏暮槿看到节节退步的苏留风。
“暮槿?真是你!”苏留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是黑烟已经将他熏得飘然,分不清真实与虚妄了。
“苏先生,还有二位,快跟我走,我坚持不了多久。”苏暮槿快速地说道。
苏留风确实是看错了,苏暮槿并不是轻松地走进了火焰之中,而是飞快的甩动手中的长剑,用风吸开火焰,强行在大火中开出了一条通道。
“快。”霍甲还算是清醒,他一把拉住几乎要昏厥的岳存,推着苏留风,跟在苏暮槿身后。四人有惊无险地从大火中逃了出来。
苏暮槿跑出炽热的范围,顿时感觉全身虚脱,没了力气,连剑都握不稳了。
“没事吧?”黄北赶到时恰逢他们逃离大火。
“没事,现在怎么办?”苏留风搀扶着苏暮槿,“暮槿没力气了。”
黄北瞥了一眼后方,卫兵们已经重新站好阵型,而囚犯们也在殊死一搏——留个他们的只有这条路,剩下的都是死亡,他们已经被火焰和狱卒包围在了江淮大牢里。
“黄北,”霍甲从一地的尸体中抽出两把剑,“若非暮槿,我霍甲今日就憋屈地死在火堆里了,今日我必定以死相拼,带诸位冲出江淮大牢。”
“求之不得。”
“走,再去牵几匹好马,把那些无能鼠辈杀得片甲不留!”霍甲奔向马厩,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马厩果然已经有卫兵看守,他们的注意力还在北面的主楼大火,没意识到霍甲等人已偷偷绕到身后,几个卫兵被轻而易举地放倒在地,血腥味让马厩的官马躁动了片刻。
他们重新骑上马,霍甲当头,黄北居其后右,苏留风抱着昏迷的苏暮槿在一匹马上,他们一旁是入狱前常同街上混混缠斗的岳存,他虽没武艺,但有坐骑,足够应付一些杂兵。
霍甲双手持剑,有恃无恐,在人群之中驾马肆意杀戮。
“把马拦下!”有卫兵吼道。
随即,几只长矛便架在霍甲前方,霍甲勒住缰绳,急转方向,朝另一边奔去。他是个聪明之人,虽说要带着黄北他们冲出大牢,但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先削弱卫兵的数量,特别是那些长矛兵。狱卒一共也就五百余人,近半个时辰的打斗,大概已经削减了三成有余,只要再杀片刻,那些家伙就会四散而逃。
狱卒也不甘示弱,几个勇敢之士也骑上马,紧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在一旁对他们进行无止境地骚扰。
“没完没了了!”面对的对手同样是骑兵,那霍甲他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好在霍甲人高马大,力大如牛,没几个人能正面接下他的重砍,他咆哮着,向抵挡他的人痛下杀手。
鲜血染红了他黝黑的脸颊,他的眼睛仿佛都变得通红无比。他那饱满的肌肉肿胀起来,血管几乎要撑破粗糙的皮肤。
“霍甲,看!”黄北用剑指向大门。
无数人出现在江淮大牢的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他们前方的火焰让他们的身影跳动不止。
“糟,集民令发出去了。”霍甲心想不妙。他是个冷酷之徒,但黄北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不可能动手杀无辜百姓的——这是这么多年交集,他对黄北的了解。这样的情况,几乎给黄北上了无法打破的紧箍咒,若是这样,自己也将受到牵连。
“还有一个办法。”黄北说道,“直接从高墙跳出去。”
“跳出去?”霍甲说道,“从高墙跳下去,足够你两条命了——唯江?!”
“嗯。”黄北点头。
江淮大牢的一角靠近唯江,大约有十余尺距离,江上船只来往不断,从墙上跳去,非死即伤,以前有人这样尝试过,不幸的当场摔死,幸运一些的则落入江中,很快被狱卒重新捉拿回牢,因此渐渐,牢中的囚犯都忽视了唯江的存在,不过,它确实是极端情况下的一种行之有效的选择。
“那就走。”
霍甲清楚,他即将迎来一次生死抉择,而他这条命能不能留住,一半在自己,一半求天意。
“喂!他们要去哪?!”卫兵发现方才还在突破大门的几人忽然调转了方向,向高墙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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