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与吕夫人吃过斋饭,与崔氏分了手,便到隔壁首饰店去看新到的金钗。郑夫人拿起几只钗,在头上比划,吕夫人一边殷勤的帮她挑选,一边有意提起了崔氏。

“今日真是巧,遇见了宋夫人,我与她,还有崔淑妃,原本是手帕之交,嫁人之后反而少来往了。都说继母不好当,可她做人良善,对继子继女都视若己出,全心全力的教导爱护,现在两个儿女对她温顺孝敬,也算是佛祖给她的福报了!尤其是继子宋清忆,现在是三皇子的伴读,听闻他可以随意出入三皇子的住所,那三皇子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十分依赖。他可是朗坤头等的才子,连祁世子都要排在他后面,明年初就要去考科举了,那头名状元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年纪轻轻,仕途无量啊!”吕夫人说的生动细致,郑夫人装作漫不经心的听着,心里却在思量着什么。

“这一支最衬夫人,”吕夫人挑起一支钗,帮郑夫人戴在头上,又接着说:“说起来,我那二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要不是我们门第太低,我家女儿又才貌普通,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去跟宋夫人说亲。我从小与她一同玩耍,对她知根知底,她可是一等一的良善温柔,教出来的两个女儿,一个是益清公主的闺中密友,另一个颇受皇后喜爱,最难得是性子都像崔氏一般,大女儿温顺内秀,二女儿天真单纯。宋翊将军近些年更是风头十足,连御林军的训练,皇上都亲口交给了他,这样的未来公婆,小姑,可到哪里去找。”

吕氏见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郑夫人都没有不耐烦打断她,就知道一定有戏。这位夫人脾气暴躁,性子自私,若是不感兴趣,哪是会耐着性子听别人家事的人。她于是又加了一把火:“若我说,亲事就应该在宋清忆考科举之前定下来。那宋清忆是板上钉钉要中头等状元的,听说三皇子已经跟皇上请示过了,只等他中了状元,就要加封官职,直接提到皇上身旁做事。到时候,抢着想要同他定亲的人家还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提前定下来,等到明年开春,状元的头衔,皇上的嘉奖,全都会落在宋清忆身上,他的未来岳家,必定要跟着耀武扬威,京城的夫人哪个不羡慕,怕是都要在背后议论这位夫人是真真的眼光高远!”

郑夫人戴金钗的手停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了一句:“那宋清忆年少得意,不知性子是否稳得住?”

“说起这个,就更是叫我羡慕。宋清忆性子最是稳重宽和,对妹妹们一向都是宽容忍让。我家那个死小子,对亲妹妹一点耐心都没有,不像人家宋清忆,对两个妹妹既体贴又爱护,过年过节,都要亲手挑选名贵的首饰送给她们。对自己的妹妹们尚且如此,将来娶了亲,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妻子呢!哎呀,哪家的仙女,才能有福气嫁给这样的夫君,我光是想想,就要羡慕死了。”

郑夫人心中有些乱,再没心思逛了,匆匆与吕夫人告了别,就回府去了。吕夫人看着她上了马车,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来。

郑夫人回了府,就陷入了沉思,她原本是风光无限的归德将军夫人,归德将军郑扬年连获功勋,眼看着过几年就有望升到大都督的位子,却在一场重要的战役中重伤,不仅再也不能回到战场,还丧失了行房的能力。因此郑家只有一个嫡女,两个庶女。皇上为了安抚他们一家,为郑将军安排了一份闲职,俸禄颇丰,同时封嫡女郑惠茵为县主,准她到宫内学习五艺。可这些又有什么用?郑家的风光眼看着一年不如一年,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将士夫人们也早就渐渐散去了,她心中有气,除了撒到郑扬年和府里的奴仆身上之外,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给郑惠茵觅得佳婿。

她知道惠茵脾气像她,有些冲动易怒,所以想找个脾气温和,能容人会疼人的高门子弟,第一个看上的,就是祁世子祁寒岭,可惜几次三番的暗示,祁王妃都不予理会。后来又接触了几位夫人,一谈到亲事,她们就退避三舍,不愿搭话。她气得在府里大骂,郑扬年劝她将眼光放低一点,可她怎么肯,惠茵的婚事就这么悬在这了。

吕夫人今日说的话,已经叫她十分动心了,她与崔氏一同吃斋饭的时候也观察过她,确实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实人,那吕夫人的门庭低过她许多,在她面前说了许多逾界的话,她都笑呵呵的应着,既不生气也不计较,一看就是个没心眼的。这样的婆婆,惠茵嫁进去不仅不会受苦,过些日子试试手段就能将婆婆拿捏住,将管家的大权全都交给她。

这么想着,郑夫人心里有了主意,换来大丫鬟吩咐道:“叫人去一趟宋将军府。”

洛怀信回宫处理完事务,已经天黑了。他本想明日再去三皇子那里说说宋清忆的事,却在回集鹏殿的路上遇见了三皇子和益清公主。

“大皇兄!”益清公主高兴的喊住他,“三皇兄给我弄了一个花拐杖,好不好看?”

“你伤得很重吗?怎么要用拐杖?”大皇子看了看益清公主手上架着的拐杖。

“大皇兄别理她,她明明都能走路了,还缠着我要我去宫外买这个玩意回来给她玩。”三皇子笑着瞪了一眼益清公主。

大皇子洛怀信也笑了:“那就好,宋小姐今日还问起你,担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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