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话音刚落,他们立刻上前把他围在中间,你一嘴我一嘴的搭话。

孙蓉担心的问:“你要卖地的事情家里知道了吗?”

话说出口,孙蓉马上发现自己这话说着好像在暗示到土改办卖地国家会坑人,她赶紧改口补救:“响应国家号召是好的,但这个事情需要家里头的大人做主。虽然每家每户有一个来来签字办理这个事情就行了,可你还是个孩子呢,未成年人签字也有法律效力。”

“是啊,就是这么个道理。不如让你母亲过来办土改的事情不是更好吗?”王声跟着帮腔。

在孙蓉开始说话的时候,陈舟就屏住呼吸,胸腔憋闷难受催得眼眶没多一会便红了。

少年倔强的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土地合同要被抢走,压着一起等提价了。”

陈舟眼眸含泪,抬起手背粗鲁的抹着眼睛,拖着哭腔说:“我在葬礼上听到我大伯跟周围几乎说闲话,他们都说我爹死的好,要是我爹不死,就要把地全卖了,不跟他们一起当钉子户,等着国家提价。我爹、我爹人都没了,我不能让他走的不安生。我妈和我姐姐还被他们缠着一直说不让卖地的事情,抽不开身,让我装不舒服赶紧回家把土地合同送过来。我满十八岁成年了,我签字也是一样的!”

王声和孙蓉原本只当陈舟年纪受不了父亲骤亡的刺激。但在听到陈舟所说的“内情”后,他们的态度完全改变了。

越是不发达的县城里的住户,越有“故土难离”的想法,再加上消息闭塞等等缺陷,在听说“钉子户”后可以拿到更多拆迁款项的流言蜚语以后,县民的行为是难以估量的。或许他们会听从国家宣传,今早签订合同拿钱拆迁也或许,他们会名面上对土改办的工作人员虚与委蛇,暗地里当起钉子户,要死要活的就是不搬走,逼着国家和开发商掏出更多前来。

“稍等一下。”王声立即抬手阻止陈舟接下去要说的话,自己走到角落里摸出手机,直接给陈舟的大伯陈福拨过去,“福大哥,我想麻烦你个事情。你看,兴隆县里姓陈的人家多,我打听之后都说福大哥您是陈家的嫡子长孙,是能做主的人。您看国家这次土改政策给的待遇非常好,不知道能不能劳福大哥做个表率,帮着发动一下家里人,响应国家号召。”

乡下人家,哪怕接受火化的丧葬习惯,还是会在组分里头选一块地方做坟头,专门埋葬骨灰盒子,让“一家子”团聚。

陈福现在正陪着弟妹徐丽萍和侄女陈玉给弟弟陈钟下葬。陈钟是家里老三,刚六十岁就没了,陈福年纪更大,已经是六十多奔着七十岁数的老人了,最怕就是这些死死活活的事情,每次出席葬礼之后心情都极为恶劣。现在坟头埋得是陈福亲弟弟,陈福更是害怕过不了几年就轮到自己下葬。

陈福心情正在糟糕的时候,接到土改办电话,顿时没了好声气:“没功夫!谁爱当代表谁去,老子不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

陈福说完啐了一口,气哼哼的按了电话。

王声看着屏幕上“结束通话”几个字,对孙蓉摇摇头,又把电话拨给上级部门报备,“嗯嗯,好的,我会按照规定给他相应补的。”对着手机一通应承。好不容易结束了通话,王声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水。

“你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小朋友,谢谢你。”把该汇报的事情做好,王声这一次可算汇报工作及时,不用担责任了,客套的对陈舟说了声谢。他回头看向始终双唇紧抿的少年,换上笑容坐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几份合同,温和的询问:“你们家的土地租赁合同或者土地承包合同带来了吗?我已经询问过上级部门了,领导表示既然你家里的情况特殊,我们要尽量给百姓提供便利,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事情成了!

陈舟勾起嘴角,坐在位置上乖巧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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