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小玉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只是仍旧低垂着头,时不时的抽噎一下。

周然看着快步走向这里的奴服下人,又看了看远处已经快集合好的队伍,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慰道:“小姑娘,哭也改变不了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收拾一下心情。想想看吧,到时候若是进不了王府,你难道还能回去吗?回不去就是沿街乞讨,寒风冷气都受尽,浑身惹下一身病,要饭地方被人占,最后饿死街头无人知;要不然就是靠你那张脸,和你母亲一样加入青楼,以后养的好看一些,再培养出个弹琴弹古筝啥的能力,青楼给你造个清倌人的名头,出个几年风头,便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做商人妇,然后被哪个五六十岁、白发苍苍的大官买去侍奉他,然后在某次宴会中,高谈阔论,推杯换盏中被他顺手送了别人;嗯……若是你运气好一些,还能在名气最大的时候遇到一个才华横溢的同龄人,你们二人一见倾心,私定终身,但是他中举之后,很可能抛弃你,为了前途娶个高官家的女儿,然后你千辛万苦,上京告状,上演一出六月飞雪……不对,这好像是窦娥冤里的故事,你应该上演的是铡美案;就算你那惧内的父亲肯让你回去,也免不了天天受尽白眼,说不准哪天就被你那后母再次卖给赵府的傻少爷当通房丫鬟!不仅要每日照顾个傻子,还要天天受大房二房三房四房……N房的气,然后郁郁而终;又或者是……”

周然越说越起劲,他发现自己安慰别人还真是有一套啊,虽然不怎么温柔,但是确实是非常管用。你瞧,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很快就振奋了精神了吗?

小玉越听下去,脸色就越苍白,直到最后,她慢慢的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看向周然好像见到鬼一般。

周然停下话茬,摸了摸脑袋,一脸无辜的和她对视。

小玉连忙躲开了周然的眼神,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揉了揉胀红的眼睛,擦了擦哭花的脸颊。

小女孩的皮肤就是让所有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小玉轻轻擦了擦,居然又变得红润细腻了。

那个奴服的王府下人这时也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喘了口粗气:“你们……你们几个……如有纳奴,就抓紧集合!”

“好的,大人,咱们这就过去。”周然给小玉使了个眼色,便跟了上去。

小玉连忙亦步亦趋。

……

周然和小玉二人,就这样跟随护卫进入了府门。

府门内高墙围绕,放眼望去,屋翎起伏,飞瓦粼粼,四面开阔,地面铺着一块块平整的大理石砖。花丛中,草木趁着初春的阳光,从身上冒出绿芽,点点艳花迎风招展,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这些孩童似是从未见过如此气派梦幻的地方,一时间都有些呆滞在原地。

周然倒是兴趣缺缺。

前世他偏爱极限运动,无论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造的精雕细琢,只要是美景,他几乎看了个遍,对于定北王府的些许气派,周然自是不放在眼里。

跟着领头的护卫,穿过东院,踏上回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院落前。

院落前已经聚集了一众奴仆,长台上站着四位年长之人,三男一女,中间一人穿着深蓝色中间绣着白鹤的袍子,后面二人则是浅蓝色毛绒织就的蓝袄,女人穿着长袖白色束腰宫裙,虽然年岁大了一些,但是也别有一番熟女的风味,只是眼角微微向上,显得有些严厉。

“毛辅司,人带来了。”

护卫走上前来,颇为恭敬的对着领头的一人道。

这位领头之人,正是刚才在王府东门外,面见灵阳公主的毛辅司。

毛辅司眯着眼睛,挺着个肚子,踏着八字脚站在几个人中间,和刚才低眉顺眼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他轻轻朝护卫点了点头,“多谢张伍长了。”

“分内之事,不敢言谢,毛辅司客气了。”

护卫拱了拱手,随即退到了一旁。

看到众人到齐,站在毛辅司左侧一人环视四周,对着身旁奴仆道:“你们几个,去帮他们列队。”

奴仆们心领神会,俯身应道:“是。”

十几个奴仆走下长台,吩咐着孩童们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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