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璎这一碗药从太医院里煎出来的自然是不能喝,凤墨影望了一眼那扇微微敞开窗口,心下不禁有些焦急。
幸好,杜衡极快地就将热水送了进来。
凤墨影又如上一回般让他退了出去,等隔绝了众人的目光后,她才拎了一壶水和两只茶盏来至榻前,遂将两只杯子放在矮案上,分别倒了半杯水,说道:“身上不干净一定很难受,你不要动,我先给你擦擦身上的血污。”
不待他动作,就已把先前擦汗用的帛巾放到一只茶盏里润湿,然后抖凉了一些,才放到了他的唇上润了一润。
雪灵染脸色愈发的红润,迟疑道:“陛下大可不必亲自动手做这些事,臣……受不起。”
凤墨影扯唇一笑,说道:“坦白跟你说,寡人现在只相信你和寡人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身边的其余人都有可疑处。既然如今确认了你是寡人的人,无论如何,寡人都要保下你的性命与安危。”
雪灵染闭着的眼睫一颤,双唇微微蠕动,良久才慎重地道:“陛下,臣……日后定当为您万死不辞。”
凤墨影又顺着给他擦了擦脸,低声道:“寡人不要你的万死不辞,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常伴左右即好。”她要别人万死不辞干什么呢?若是可以,要一个堪可聊天的挚友一个堪可互相扶持的同伴那还行。
至于感情的事,她就先没有时间去想了。如今的重点是她要先搞事业,没有了事业的女帝,就等同于是死路一条。
但这其中的曲折,此时此刻也不便与他一一说清楚。
且先误会着,先放着吧。
随即,凤墨影又将帛巾用水热了一热,掀开被褥,拉开他的亵衣系带,掀开伤口绑带附近的衣衫,将那些残留在皮肤上的血迹轻巧的清理了一遍。她回头瞥了一眼,瞧见他的脸正红得恰似煮熟透的虾子一般,不由迅速地系回衣襟,换了另一条干净温热的帛布,轻巧地探手进他的后背擦了一遍。
待她盖上了被褥,雪灵染始终是一言不发,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滑动了一下,轻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双唇都抿着。
凤墨影将帛巾一同丢到了榻前,道了一声:“好了。你先喝一点水润润喉咙?”将另一杯放凉了些的水凑近他的唇边,雪灵染配合地张开了嘴。她一点一点地把水倒进口中,让他慢慢地吞咽下去。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胡思乱想,但他修长如天鹅般优美的颈子上喉结随着咽水的动作在眼前上下的滑动着,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性感。
凤墨影的脑子里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涌进了许多的画面来,那张让她惊艳的脸、忍受痛苦的表情、疼痛时涌出的汗水、颤栗的身体、滑动的眼皮、修长完美的手、性感的颈、微张的唇、温柔绵软的音色。
先前这些不经意的片段,此刻都清晰无比地回放到了她的脑中,似被人按下了缓慢的回播键一样。
有种人天生就会在不经意间能撩拨人心,更何况这个人拥有着那种可让那些古诗词描述美人具象化的,并足以令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的颜值。
凤墨影握紧茶盏,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这半天是太闲了,才会闲出了病。
窗扇一动,一道身影如前般跳进殿内来,凤墨影骤然回眸,果然见是楚子瑜一身的凤翎卫服。
他身影动作干净利落,步履快速地前行了几步,一双手稳当地将另一只木盒子奉到她的面前。随即垂眸,低语道:“回禀陛下,末将已询问过宫外的大夫,药方没有问题,药已煎好送来。”
凤墨影颔首,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两只青玉瓶子,一个油纸包。
楚子瑜补充道:“这是两碗药,和一些蜜饯、糕点。”
凤墨影抿唇一笑,抬眼正巧瞧见他垂下来的目光,说道:“你想得很周到。”
楚子瑜略微不自然地道:“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凤墨影挑了挑眉,不再为难他,道:“药放下,太医院和内狱那边可曾有发觉?”
楚子瑜回道:“一切顺利。”
凤墨影又道:“你先回去以防别人起疑。对了,顺道过去练武堂告知北堂一声,今日寡人不得空,约好的事,明日再开始。还有,让他尽快安排暗卫过来这里,日夜给守着,看看到底谁是对方的耳目。”
楚子瑜低声应道:“诺!”随后朝她一躬身,旋即后退了下去,重又从窗口走了。
凤墨影看着案面的木盒,向雪灵染问道:“先吃些糕点再喝药,可好?”
雪灵染只觉得头晕脑胀,喉咙干疼,慵懒地道:“臣并不想吃……”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块软糯的东西碰上了他的嘴唇。
凤墨影拿了一块桂花糕碰到了他的嘴,早知如此的道:“寡人知道你如今难受,但多久没进食了,空腹喝药会恶心。这药可是子瑜从宫外偷偷给你熬制好送进来的,再吐了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功夫。”
雪灵染舔了舔唇,张口轻咬了一口。这桂花糕松软清香,并不难于入口,他勉力地就着凤墨影的手吃了一块,感觉她又拿了一块过来,忙皱眉道:“臣确实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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