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凤墨影不禁有些羡慕榻上躺着的人,尚且有人为他操心,可以如此稳妥地睡上一觉。可怜她,有好些天没有睡觉了,看到此情此景,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可望不可即。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凤墨影起身到殿门后,打开门,紫珞即刻上前朝她走来,行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她低声地吩咐道:“雪公子已然喝了药,但需要好好休息。你等在这里继续守着,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明白了吗?”

“诺!”紫珞立刻会意道。

转眼间见杜衡抬眸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又不敢作声地低了下头去,凤墨影却觉得此刻尚不便说些什么,只转身关门,继续回到了殿内。她悠悠然地在殿内转了一圈后,好奇地停在供案旁,抽出脚边白瓷缸中的一幅幅字画来消磨时间。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她对此道懂得不多,觉得自己顶多就是看了一个热闹,至少是赏心悦目的。亦深深地感受了一番作为雪太傅之子的才华横溢,和他的人,他的气质一般灵秀雅致。

字画中,她更喜欢字。

都说见字如人,自从抄写佛经后,她就喜欢上了他写的字。

觉得这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当真是百看不厌,如今她又对着他抄写的一副字低头看了半天,连脖子都看酸了,仍是意犹未尽。左手手指下意识地在空中慢慢地描摹着那些灵气四溢的笔画。

最后,低头叹息一声,不知自己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练出这样的功底来。许是穷尽这一辈子也无法写出这样的灵韵。

字画皆是有灵气之物,并非人人可以成为大家。

就是这样欺负人,纵使是更不甘心,也是毫无办法的事。

凤墨影坦然地一笑,转身回到了榻旁,此时看向睡榻上的人目光又已有所不同。若是说初时是为他的容貌和手这些表象所迷惑了眼睛,此时却更是对他的技艺才华所折服,对此人的精神世界亦泛起了一丝丝的好奇心。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虽微微出汗,但仍是温烫的状态。粗略估算还是有三十九度多,好歹没有了一开始那种烫得惊人的热度。

凤墨影搬了一张交背椅到榻前,她往椅背上一靠,合上眼睛也闭目养神了起来。

时光流转,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张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黑蒙一片。凤墨影用手背揉了揉眉头,似是餍足的兽,又似贪婪般地感叹了一声,自己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她蓦然一惊,才发觉自己盖着一张白色的狐毛大氅,茫然地四周一瞧,不知是谁在为她担心着凉。

凤墨影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目光又落在榻上的人脸上。见他尤自安稳地睡着,不由有些担忧,伸手又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觉仍是温烫,烧还是没能完全地退下来。

但也总不能不吃不喝。

凤墨影起身到殿门前,外间的紫珞听到声响,立刻上前来。等门开了,她立即躬身问道:“陛下,已经一更天了,可要用膳?”

凤墨影想了想,说道:“你尽快去安排,简单些就好。”

紫珞道:“御厨房早已备好,只等着陛下传膳。奴婢立刻便让人送到白露宫里来?”

凤墨影点了点头,“去吧。”回头却见杜衡也跟在一旁,恭谨地站着,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小可怜模样。

凤墨影心中也着急,自己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想想便够惊心。若有人要加害于她,自己岂不是还在睡梦中?更糟糕的是,雪灵染的药已错过了时辰,忙对他道:“去添些热水来。你家公子若然醒了,自然是少不了要喝水。”

杜衡点头道:“诺!”行礼后忙转身便跑了,可见也是心急。

不得不瞒着杜衡,太医院那药还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蹊跷。她已让楚子瑜带出宫去查。在此前,她只能假装忧心雪灵染昏睡不醒,陪在这里,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宫里的消息守得密不透风。

不然,这宫里雪灵染已病倒,杜衡看着亦不是一个厉害人物,谁能做得了主,管得住底下的这些人做什么手脚?

凤墨影看了看天,深蓝色的夜幕里有几颗明亮的星子在闪耀,天气虽还清寒,但这里的空气倒是很不错。她反手关了门,站在屋檐下看天,顺便随意地走了走,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筋骨。

不一会儿,杜衡的热水就先到了,跟着凤墨影一起送进寝殿中。等他退出去后,她拿起一只茶盏倒上热水放到了屏风后,将剩余的一只青玉瓶放进去浸泡温烫。

几息后,紫珞领着宫侍已将膳食端了进来,安置在屏风前的长案上,并请示道:“青公子已将今日的奏章送到了来仪殿里,陛下今夜可要审阅,是否要命人转送至白露宫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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