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停住了。
这蠕动的大宅也停了下来,一个人影屋子里出来,小姑娘大声道:“虫必哥哥,有人找你!”
一双火红的眼睛望了过来,在黎清三人身上审视,黎清记得这人,正是在运河上带走蜚的人。
那时她还是肉体凡胎,被他一眼看来,犹如坠入地狱之中,现在被他这么审视,却没有那般畏惧之感。
黎清任由他打量,心中却十分戒备,随时准备将捏在手心的天雷符咒扔出去。
虫必看了半晌,隔着十步远,道:“诸月,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诸月道:“知道,这里是虫童出生的地方。”
虫必道:“虫童虫童,你心里眼里怎么都是这个废物,你来是准备跟他一起死吗!”
诸月道:“我死在哪里不关你的事,虫童在哪里?”
虫必冷笑道:“他在哪里也不关你的事吧。”
诸月道:“我与他私定终生,怀了他的骨肉,当然关我的事。”
什么!
黎清与阿尨都瞪大了眼睛,朝诸月看了过去。
诸月上云水峰才几天,两个人就已经珠胎暗结了?
她这么英姿飒爽,看着像是让虫童怀了还差不多!
黎清忽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权宜之计,你说我跟虫童没有关系,我连孩子都有了,这关系受益匪浅吧,见一眼孩子的爹不过分吧!
阿尨仍没有回过神来,小声道:“你们天天睡一起,就是为了生小宝宝吗?”
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诸月的虫必,忽然道:“呵,原来你们两个这么情深义重。”
诸月道:“虫童确实比你情深义重许多。”
虫必冷了脸,道:“既然如此,我就带你们去见见他,让他自己血脉有了延续,死的更加心甘情愿一些。”
小姑娘上前拉住虫必的手,道:“我也要去,虫童哥哥我也很久没见过了。”
黎清看见虫必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随后小姑娘的手在他手心用力一捏,虫必才放软了身体,却仍然没有回握住她。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能从那么危险的浪里活下来,还能让虫必惧怕。
她不再盯着虫必,转而仔细的看着小姑娘。
虫必带着他们在这大宅中走着,越走越深入,越走越安静。
这座深宅大院,除了他们几人,像是没有活物,宽阔的庭院空荡荡的,没有花也没有草,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只有不断落下的雨滴打在地面的声音。
静的可怕。
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虫必才停了下来。
这一座院子与其他地方不同,一开门。便有一道灼人的热浪滚滚而来,外面的热还能忍受,这热已经超过了人的极限,就连虫必的脸也变红了。
黎清快速将几张水符贴在三人身上,手臂上还是起了燎泡。
地面上一口井,里面的水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热气,令人心中更加烦躁。
她仔细看一眼小姑娘,发现小姑娘怡然自得,身上没有一点汗珠。
像是感觉到了黎清的注视,小姑娘松开了虫必的手,牵住了黎清,道:“姐姐你总是看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的手冰凉,就像在寒冬握着冰块一样,黎清想要挣脱,却被这手牢牢的抓住了。
毒蛇一般,咬住了她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黎清心中冷笑一声,反手将小姑娘的手紧紧握住,心道你既然喜欢,就让你拉个够,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小姑娘被她这么一握,忽然不好意思起来,道:“姐姐别拉着我。”
黎清道:“拉着你凉快!”
阿尨满头汗水,道:“是吗,那我也要拉手。”
小姑娘费劲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道:“哼,不理你们了。”
同时,屋子的门被“吱”的一声打开了,露出里面黑黝黝的面目来。
一股更大的热度冲击出来,光都扭曲了起来,歪歪扭扭的照进了屋子里。
虫必率先走了进去。
屋中空荡荡的,正中盘腿而坐的女子面容青白,呼吸微弱,长的有点像虫必,她的身后盘坐着虫童。
虫童双眼紧闭,额头上一道火焰时有时无,双手抵在女子后背上。
诸月没有动,只是冷笑一声道:“都是虫家的子孙,为什么要将虫童的心火换给她!”
虫必还未说话,地上的女子已经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睛也不是火红,只有淡淡的红色,轻声道:“一家人也分高低贵贱,虫童能为我献身,是他的荣幸。”
诸月道:“你不能自己挣命,就要拿别人的命填你,真是丑人多作怪。”
黎清看着虫童,眼睛仍然是紧挨着,可眼皮下的眼珠,却慢慢的转动了一下。
黎清拉着阿尨的手,写了几个字。
女子道:“他的出生,就是为了给我填命。”
虫童的手也轻微的动了动,却没有办法离开这女子的背。
黎清豁然而动,一剑将虫童和女子之间的联系斩断,阿尨“蹭”的一声,变回原身,庞大的身躯将屋子撑开,顷刻之间塌陷。
诸月迅速抱起虫童,跃上阿尨的背,黎清抓住阿尨的爪子,从怀中掏出天雷符,扔向了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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