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夏洛克早已站在卧室门口。

“不懂吗？”洛落不再带着方言，“你说，从卫生间的剃须刀以及只有一套的洗漱用品，还有入门玄关明显只有一个尺码的鞋，可以看出什么呢？”

“可以看出，这个人是独居！还是个男人！”华生抢答。

“你这只是猜测。”小赛见无法逃入卧室，依旧镇定地回应，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卫生间。

“那么，史密斯小姐，你作为一个女生，厕所居然不常备女生用品，这又如何解释呢？”洛落慢条斯理地提问。

“这……这……”

她，或者说他接不上话了。

“我们查过了小赛的学籍，剑桥大学的植物研究对吧？剧院埋尸点的标记，除了对植物研究很深的人，不会有人能用这么相似又毫不相同的植物作为标记了。”夏洛克语速飞快，“至于剑桥，当然是只有剑桥有这个专业。我查到了赛德·托尔曼的学籍，有趣的是，他的地址，是这栋房子，这栋只有你一个人居住的，房子。”

“埋尸点……”小赛低垂着眸，突然整个人都颓然了，他呢喃着:“我以为，你们真的是我的家人。”

巨大的悲伤似乎笼罩了他，他的声音不再甜美，显露出原本的沙哑粗犷。

“如果我没猜错，门口那个锁着的鞋柜里，全部是红色的高跟鞋吧？哦，说不定还有染血的铁锤和钉子。”夏洛克依旧在叙述着自己的演绎。

“既然你们不是家人，又知道了这么多……”小赛突然抬眼，双目之中盈满了疯狂:“那就，去死吧！”

说着，他弯腰，双手伸向自己的小腿。

“先生，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轻举妄动。”夏洛克语气轻慢，“你腿上的枪，应该快不过我手上这把已经上膛瞄准了的。”

小赛站直腰，转头，夏洛克正拿着枪指着他。

他脸上的疯狂如数褪去，双手举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说些你懂的。”洛落表情温和，“比如……鞋柜里的铁锤。”

“你说笑了，鞋柜里怎么会有铁锤呢！”小赛装傻，就好像刚刚说“你们知道这么多”的不是他一样。

“托尔曼先生，你的演技太拙劣。”洛落眉眼弯弯，“你知道，有血腥味从鞋柜飘出来吗？”

小赛想起洛落进门时耸鼻子和皱眉的表情，突然一惊，下意识开口:“不可能，我明明清洗过的……”

“哦豁，这不就承认了。”洛落稳坐钓鱼台，“其实我什么都没有闻到，谢谢小赛慷慨告知。”

没错，从最开始的耸鼻子开始，洛落就在演戏。

“你！”小赛瞪了洛落一眼，突然反口:“谁说里面有铁锤了，反正我没说。”

“那就没有好了。”洛落也不生气，“接下来，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夏洛克看了洛落一眼。

洛落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摊手，“fine，这个故事让夏洛克说吧。”

“所以你是咨询侦探！”小赛震惊，“他的引诱果然有效果了。”

夏洛克听到了重点:“他？”

而小赛在不肯发一言。

“夏洛克，先讲故事吧。”洛落打断夏洛克的追根究底，“小赛说的他，很显然就是那个乐于助人的先生。总会知道的不是吗？”

华生看着夏洛克旺盛的求知欲就这样被洛落暂时压下，真相什么的反而显得不那么惊喜了。

“你蹲点在剧院，公园，超市，餐馆犯案，找准猎物，在她们落单的时候用女生的外形迷惑她们……”

夏洛克说到一半，却被洛落打断:“哪有你这样讲故事的，还是我来讲吧。”

夏洛克不是很高兴地横了洛落一眼，却没有表示反对。

“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被拐卖，被坏人折磨了很久，被卖给了一个年轻的夫人。”洛落的声音很温柔，却让小赛瞪大了双眼。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男孩以为这个夫人会让自己的生活有一些希望，但是没想到却是从一个深渊来到另一个深渊。夫人对男孩很不好，她太过强势，还是个弱小的孩子的男孩艰难生活着。终于，他爆发了，于是谋划了很久，精心策划了一起事故杀死了夫人，有一个好心的先生帮助男孩转换了身份。男孩终于解脱了，但没有真正解脱。午夜梦回间，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已经不在了的夫人对自己的压迫。于是他辗转于夫人常去的几个场所，在几次找到夫人的影子后，他忍不住了。他男扮女装接近并迷惑了那个和夫人很像的人，终于下手。第一次杀一个无辜的人可能十分惊慌，他匆匆掩埋了尸体，然后逃走了。可是街上只是多了几张寻人启事，警察没有找上门，于是他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一天天越发猖狂。”

洛落停了停，对着小赛笑了一声，“夫人喜欢红色高跟鞋，于是男孩将红色高跟鞋钉在了夫人的影子脚上。他享受作为男人征服女人的快感，这让他觉得，自己征服了自己的恐惧。但他没有发现，他下意识觉得女生的角色更能带给自己力量。后来，警察的无能让男孩觉得无趣，那位好心的先生提议吸引咨询侦探的视线，于是男孩用丝带代替钉子，将影子们放在离自己埋尸点比较近的地方，以此挑衅警方。故事，说完了。”

洛落脸上带着笑，“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男孩没有杀夫人。”沉默了很久，小赛的沙哑着声音开口，“你的故事，很不错，但关于夫人，有很多地方都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