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哲在扔出苗刀的时候,就扑了上去,苗刀飞过,宇文哲也来到了房顶上,隐娘下意识的把长剑向前递去。
“噗呲!”
长剑仿佛是长了眼睛,直接捅进了宇文哲的胸口里。
“你……”
隐娘震惊,在房顶下的那些汉子也惊呆了,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静止了。
“走吧,离开长安,永远也不要在回来,咳……咳……”
宇文哲的声音很轻,没咳嗽一声,嘴里都会喷出大量的血液。
“先生,你……你……”
“轻语,照顾好隐娘,可以的话,不要让她再来长安!”
宇文哲咧嘴,变得很温柔,只是牙齿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胸口被长剑刺穿,原本声音就大不了,再加上宇文哲刻意压低声音,其他人根本听不到,再加上隐娘还握着剑柄,隐约像是在威胁宇文哲的性命,那些黑衣汉子在这一刻竟然不敢有所动作。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的身份有问题,轻语,你大腿上的那一道伤疤,是当初林叔留下的吧!”
宇文哲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
莫轻语和隐娘根本来不及惊讶,“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
“走吧,只有这样,才能放你离开,曹府才能无恙,我尽力了,可是你太强,拦不住你,不是吗!”
宇文哲温柔一笑,身体向后栽倒,长剑就这样离开了宇文哲的身体,伤口处的鲜血更加汹涌的流了出来。
宇文哲的眼睛都无法全都睁开,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沉迷。
“隐娘,我们该走了!”莫轻语双眼通红,强忍着把宇文哲扶起来的冲动,道。
“轻语姐姐,我不想走了!”隐娘抬起头,哭着说道。
“走!为了你的孩子!”莫轻语死死的拉着隐娘的胳膊。
“孩子!”隐娘身体一顿,手中的长剑咣啷一声掉落在屋顶上,松开的手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那些身穿黑衣的汉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围了上来。
隐娘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随后在自己的侧脸上轻轻的揉了揉,扯下了一层仿佛透明般的薄膜。
薄膜被撕下后,隐娘完全变了模样,变成了另外一个绝美的女子。
“先生,我是隐娘,但是我的名字叫李长歌,不要忘了我……”
在隐娘喃喃自语的时候,莫轻语强带着隐娘飞了起来,落在了房顶的另一侧。
黑衣汉子们一部分翻上了屋顶,去救援宇文哲,另一部分想要去追击,可是在这时候,一道身穿白衣,胸前却沾染着血迹的身影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孩子,活下去,师傅死后,就没有人会逼着你生活在仇恨里,这就算是师傅以母亲的身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吧!
来人正是圣主,圣主的身体外围,依然环绕着强大的内气,那些黑衣人被这股内气所威慑,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尤其是宇文哲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时之间僵持在了原地。
离开了曹府后,莫轻语带着隐娘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城外奔行,就算是那一座高大的城墙也阻拦不住莫轻语的轻功身法。
长安城外,金昌永骑着一匹马,身旁还有两匹,直到莫轻语和隐娘来到了城外,金昌永接应着二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长安。
长安城墙上,就在莫轻语和隐娘骑着马转过身体的那一瞬间,两道身影显露了出来,其中一位,背着一柄巨大的黑铁弓箭。
“师傅,一直保护着她们离开长安城没有关系吗,刚才那一剑可是真的刺进了公子的胸口!”
薛仁贵担忧的说道。
“无妨!这是少爷的选择,只是一剑,而且是少爷自己撞上去的,不会有事!”
林平显得很焦急,虽说在这么说,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直到那三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林平和薛仁贵才一起返回。
曹府已经乱做了一团,宇文哲的胸口被长剑贯穿,这可是致命伤,其中一名暗卫向着皇宫跑去,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名大夫敢保证能把宇文哲救回来,只有张玲珑还有些希望。
即便如此,当这名暗卫把消息送到皇宫的时候,天边也显现出了一丝亮色,曹府的后院依然很安静,宇文哲被暗卫人员安置到了一处房间,做了简单的止血措施,等候张玲珑。
那么大的伤口,按理说用常理根本止不住,可是宇文哲的体质很特别,血液已经凝固,虽然流了很多血,不过并不致命。
黎明之时,张玲珑匆匆出宫,回到了曹府,张玲珑为宇文哲处理了伤口,敷了药,最少没有生命危险了。
随后,张玲珑才去了其他的房间,原来曹府的众人,都被下了*,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
经过了一晚上的清洗,太子派系的人基本上全都被抓了,参与了谋反,最轻的也是死路一条。
那些一直坚持本心的大臣,此时心里尽是后怕,原来太子谋反一直在李世民的掌控之中,李世民之所以隐而不出,就是为了要引出所有参与谋反之人。
显然,李世民成功了,就连隐藏多年的的李建承余脉,也引了出来,那些参与了谋反的豪门,也即将面临清洗,就在天色大亮后,数位大将领着士兵,以长安为中心向着大唐四处而去。
有了借口,李世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大唐的隐患就会全部消除。
大牢。
李承乾像是死人般躺在石床上,魏征脸色难堪的的站在大牢之外。
师生二人并没有交流,魏征整整站了一个时辰,随后离开了大牢,只留下了一道弱不可闻的叹息。
魏征离开了天牢后,向着皇宫走去,直到来到了立政殿,一掀衣摆,跪倒在了地上。
王德匆匆走来,看不出什么表情,“魏大人,这是何故,陛下知道大人一心为公,才会带着众位御使请求皇后娘娘主持太子登基,并没有参与谋反,也不曾怪罪啊!”
魏征摇了摇头,“王总管无须多言,本官前来请罪,是因为没有教育好太子,是我这个老师的罪过,同样,太子虽然谋反,但是本官不能不管,求情陛下饶了太子一命吧!”
王德深深的看了魏征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进入了太极殿。
太极殿里有很多大臣,杜如晦、房玄龄,就连久不曾上朝的李靖也在。
“魏征在闹什么!”李世民看着王德进来后,道。
“陛下,魏大人为太子求情!”王德道。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那就让他继续跪着吧!”
太极殿里继续议事,整整过了一整天,众位大臣才一起离开,而李世民直接在后门离开,去了后宫。
最终,只剩下魏征还跪在大殿前,只是此时魏征的腰变得驼了一些,没有那么直了。
时间一晃而过,宇文哲依然处在昏迷之中,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魏征整整在太极殿外跪了三天,晕倒在了地上,被王德送回了魏府,随后,长孙皇后派了宫里的御医也去了,张玲珑也去了一趟,可是魏征就是变得越来越虚弱,一病不起。
又过了七天,一位全身都被盖在蓑衣的人出现在长安城外,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因为长安最近的情形,她们两个并没能进入到长安城。
直到了晚上,她们才悄无声息的翻越了城墙,来到了城内。
这段时间,长安城内的巡逻太严密了,天色刚一渐暗便会施行宵禁,她们两人来到曹府大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小姐,先去见夫人吗?”小环道。
“嗯!”
曹怜馨点了点头,走到了大门前,伸出右手按在了大门上,一股内气透过她的手掌,透过了大门。
“咔嚓,”门栓打开,大门被推开,曹怜馨带着小环走了进去。
曹夫人已经休息了,经历过都护府城的巨变,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根本无法扰乱她的心绪。
曹怜馨的脚步很轻,基本上没有什么声音传出,小环就不一样了,虽说声音很轻微,但是在黑夜里很明显。
“深夜造访曹府,有什么事吗?”
来到曹夫人门前的时候,林平的声音在黑夜里传了出来。
这些日子林平一直十分警觉,晚上基本上不会休息。
“林叔,是我啊,我是小环!”小环压抑着声音,道。
小环刻意把声音压的很小,因为曹怜馨还不想让宇文哲知道他还活着。
“小环,你怎么在这个时候……”
林平走近,还没有说完,看着曹怜馨却沉默了下来。
“林叔……”曹怜馨声音沙哑,听着刺耳。
林平顿时长大了嘴,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林平笑了,没有声音,却十分开心,甚至有一滴眼泪在眼角滴落了下来。
“你这丫头,还活着!”
“林叔,馨儿还活着,馨儿一直想回来的!”曹怜馨道。
“回来几好,回来就好,少爷若是知道,一定会……”
“林叔,即便没有我,哲哥哥也能过的很好,馨儿不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只是听闻长安动乱,实在是担心,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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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三以人为镜
“少爷怎么可能过的好,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不然,也不会明知道隐娘的身份有问题,还会护着她,宁愿承受那一剑,也要放她离开!”
林平忽然有些紧张,分明是为了宇文哲说些好话,因为宇文哲确实是娶了好几个媳妇。
“哲哥哥受了一剑!”曹怜馨的语气变得焦急。
“没错,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快点,带我去!”曹怜馨也顾不得去看曹氏,道。
………………
宇文哲房间里,宇文哲躺在床上,只有胸口鼓动,还能看出这是个活人。
张玲珑趴在床边,已经睡了过去,这段时间以来,长乐高阳几人白天都会在这里守着,可是到了晚上,只有张玲珑能守在这里。
林平敲了敲门,张玲珑被惊醒,这段时间以来张玲珑即便是睡着了,则是十分警醒的。
房门被打开后,张玲珑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眼神里莫名的闪过一丝惧怕。
曹怜馨只是对着张玲珑点了点头,就直接走进了房间里,坐在了床边,伸出手指搭在了宇文哲的手腕上。
过了许久,曹怜馨松开了手指,看着宇文哲昏迷的样子,眼睛里的爱意再也控制散发出来,变得极为浓郁。
“怎么样?”林平期盼的问道。
“哲哥哥昏迷并不是因为剑伤,剑伤只是一个引子,因为受到了重伤,他体内的阴寒之毒趁机爆发了,只能把阴寒之毒压制下去,才能让哲哥哥醒来!”曹怜馨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阴寒之毒,仅仅摸脉就能探查出来吗?”张玲珑道。
张玲珑总是下意识的用自己的医术和曹怜馨比较。
“一般人探查不出,即便是师傅他老人家也需要用内气来配合,可是我可以,因为我曾经跌落在那条河里,我体内也曾经有过阴寒之毒!”曹怜馨道。
“还是不可思议,他有血玉护身,阴寒之毒应该会被压制的!”
“阴寒之毒在哲哥哥体内蛰伏了太长的时间,血玉确实能压制,如果没有血玉,哲哥哥现在就不是昏迷不醒那么简单了,这块血玉太小,已经不能完全压制了!”曹怜馨道。
“原来如此,那么,只能在找血玉,才让他醒过来?”张玲珑道。
“没错,血玉应该有三枚,只要这三枚合一,哲哥哥就能完全恢复!”宇文哲道。
“糟了,有一枚一直戴在莫轻语的身上,当初那枚血玉给了莫轻语,一直没有要回来!”
张玲珑说着,脸颊有些泛红,当初之所以把血玉给莫轻语,原因可真是有些让人难以启齿。
“莫轻语?”
曹怜馨看向林平,这个女人她当然知道,也明白为何会需要血玉,只是并不知道为何张玲珑会如此激动。
“莫轻语离开了!”林平沉声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另一枚在哪里!”曹怜馨沉默一会儿,到。
“另一枚在晋阳公主那里,当初为了让晋阳公主顺利出生,他把自己的血喂给长孙皇后,因为担心晋阳公主会受到影响,所以就把那一枚血玉留在了晋阳公主身上!”张玲珑道。
“那枚血玉必须得要回来,一枚血玉已经压制不住了,若是在拖下去,哲哥哥就永远醒不过来了!”曹怜馨道。
张玲珑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如果不是曹怜馨回来,恐怕自己真的治不好宇文哲。
“明天一早我就进宫!”张玲珑点头,道。
“我和你一起去!”曹怜馨道。
“你也去?”
“就算我远离长安,也曾听说,哲哥哥多么宠那个孩子,要回血玉,当然要保证那孩子的安全!”曹怜馨道。
“可不是,少爷的威名到哪里都能听得到,少爷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所流传!”
小环显得很得意,道。
“那好吧,明天一起进宫!”
张玲珑说完以后,深深的看了曹怜馨一眼,脸色复杂的退出了房间。到了房间外,张玲珑深深的吸了口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面对曹怜馨的时候,自己总是那么被动,心里还会不由自主的涌现出些许的愧疚,是因为抢了她的男人?
曹怜馨说完话,目光就落在了宇文哲的脸上,就连张玲珑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二天一大早,曹怜馨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此时,长乐和高阳正一起走来。
长乐看到了曹怜馨,当即就愣在了原地,高阳不一样,高阳脸色一凝,走上前去。
“你不是那位先生的弟子吗,什么时候来的,就算如此,也不能在我家相公的房间里过夜吧!”
“高阳,闭嘴!”长乐呵斥道。
“姐姐,干嘛说我,你……”高阳不满的回头,却惊讶的发现,长乐已经泪流满面。
“你没有资格说她,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姐姐,你在说什么!”高阳看着长乐的表情畏缩的后退了一步,道。
长乐再一次警告般的看了高阳一眼,这才再一次看向长乐。
“这一次回来,你还走吗!”
长乐声音颤抖,很小心的问道。
曹怜馨点了点头,“当然会有,我身上的伤还没治好呢,不敢让哲哥哥看到!”曹怜馨道。
“他不会在乎的!”长乐道。
“在他醒来之前,我不会离开!”曹怜馨说着,抬起了头,张玲珑这时来了。
“准备好了吗,进宫吧!”张玲珑道。
“走吧!”
曹怜馨有过了长乐,和张玲珑一起离去。
“姐姐,她到底是谁啊?”直到看不到曹怜馨的背影后,高阳才小心的问道,唯恐惹得长乐生气。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长乐说完,走进了屋子,高阳也赶紧跟了进去。
皇宫,立政殿。
张玲珑带着曹怜馨很快就到了立政殿,这时小兕子已经四岁了,是唯一长孙皇后还自己亲自带的孩子,就连李治都要马上出宫独自生活了。
只是张玲珑没有想到,在立政殿的大门口,正遇到长孙皇后出来,长孙皇后面色悲戚,看上去很伤心。
长孙皇后一眼就看到了曹怜馨,眼神顿时一亮,“孩子,你回来了!”
“娘娘……”
“孩子,你回来的正好,刚才本宫也派人去曹府叫玲珑了!”长孙皇后道。
“娘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玲珑道。
很明显,既然派人去找她,就一定是有人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那么,值得长孙皇后如此表现的又能有谁?
“走,随本宫去魏府,魏征要不行了!”
“那位魏大人!”曹怜馨惊讶,道。
“没错,是魏征!”
随后,张玲珑和曹怜馨一起融入进了队伍里。
魏府。
分明是大白天,魏府内却显得十分沉静,只是不时能听到淅淅沥沥的哭泣声。
房间内,魏征躺在床榻上,面容枯槁,瘦的不像样子,嘴唇已经开裂,两只眼睛只能睁开一道缝隙,浑身散发着**的死气。
李世民坐在床边,魏叔玉和魏征的妻子站在后面,一名老管家现在门口,不停地哭泣。
李世民拉着魏征的手,攥的紧紧的,虎目通红,含着泪水。
“陛……陛下,臣……臣愧对您,没有……没有教好太子……”
忽然间,魏征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像是有了些力气,道。
“爱卿,不要多说,留着些力气,张家的丫头马上就要来了!”李世民道。
“臣,有罪!”
“魏征,朕从来不曾怪你,不曾怪你!”李世民终于忍不住,豆大的眼泪滴落在了手背上。
“那就好,那就好,陛下,臣先去了……”魏征终于露出了一起笑意,说完后,勉强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家人,渐渐的,眼神变得凝固。
“爹啊!”魏叔玉大哭,他的母亲,已经晕倒了过去。跟着李世民一起来的那些御医,赶紧把魏夫人扶走。
李世民也在大哭,声音很大,看着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声息的魏征,心里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悲哀。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征走了,朕失去了这枚最重要的镜子!”
李世民哭的令人心悸,甚至连嗓音都哭裂了。
离得很远,长孙皇后就听到了魏府里的哭声,心神一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来到曹府,进去了房间,看着坐在床边大哭的李世民,又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魏征,身体一软,若不是张玲珑及时搀扶,恐怕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魏征,是本宫害了你,若不是本宫请你教育乾儿,你也不会受此牵连……”
曹怜馨走到了床边,看了魏征一眼,遗憾的摇了摇头,“油尽灯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即便我及时赶来,也没有办法,这时命啊!”
魏征去世,这时大事,消息很快就向着长安各处散去,李世民直到哭到哭不出声音了,才被劝走,魏府还要布置灵堂,李世民还要待在魏府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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