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一寸寸展开,围在觅仙堂外面的人群如潮水一般褪去,屋内已经掌了灯,雅致的楼阁内围着暖黄的光,似乎能温暖微凉的夜风。

上弦月挂到半空,树叶婆娑作响,不时几只山雀惊叫一声蹿出层巅。

文承安的侍女金鸢向各掌门行了一个屈膝礼,道:“掌门,已清点过数目,凡一百三十七人。他们已在一层等候了。”

“带他们上来吧。”文承安一挥衣袖说。金鸢行礼告退,一干侍从撤了棋盘,收了木偶,放下珠帐,又七手八脚的摆了一溜香楠木椅,椅背上挂着白、月白、紫、翠绿、橙、绛六色椅搭。孟依桥戴好帷帽,跟着落座。

文承安理理衣襟直裾,见孟依桥只戴了帷帽,道:“小桥,你的面具呢?”

孟依桥将帽子压低,把自己白玉一般的脸藏在阴影下,道:“袖子里呢,那面具太过骇人,不想吓到这些小弟子。”

花铭笑道:“你将纱帐掀开,女弟子肯定削尖脑袋向影流里钻。”孟依桥瞪他一眼。

说话间,金鸢已经带着入选的弟子上楼了。二层很空旷,站这些人绰绰有余。那群人欢喜地探头探脑的向珠帐里看,都好奇修仙之人是何模样,阮香怜到底是大家闺秀,举止得体,可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元魁年龄最小,但也不见大惊小怪,平静的站在躁动的人群前方。

金鸢轻咳了一声,他们才略收敛了些。她开始介绍:“修仙者,可入六大门派。”

“这六门派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无极,主要修炼剑术和灵力,辅之以内力、轻功;影流修习隐匿之术,溃敌于无形之中;通灵可与兽语,与自然共生;空行制傀儡,行厌胜;清歌可治疗,亦可以毒攻;远星善控制,可制胜于千里之外。”

钟才嚷道:“不是说还有第七门派么?”

珠帘内,各掌门神情瞬变,皆冷冷地看着钟才,惨淡的月光下,文承安的面目有一瞬间极为狰狞。

钟才愚钝,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还以为终于有机会炫耀出风头,竟然继续说:“有一个门派,叫……”

“只有六个门派。”孟依桥开口。平日温柔的声音也带上刺骨的寒意。语气中警告的意味霎时间让钟才安静下来,他诧异的看向金鸢,金鸢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重复道:“只有六个门派。”

钟才噤声,金鸢挂着微笑继续说:“三日后开始选择门派,如果心意已决,现在也可做出选择。”

门派选择是关乎之后前程的,大都不想草率决定,人群躁动一阵。金鸢继续道:“若无人……”

元魁站出来,道:“我要选!”稚嫩的童音让人群一片哗然。孟依桥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看向元魁。

“你要入哪个门派呢?”金鸢和善的问。元魁一指一身紫衣的孟依桥,脆生生的说:“我要选师父的门派!”

孩子的话不能每一个字逗细听,大致理解了意思,众人都以为元魁童真,想着入了门派就能拜掌门为师。文承安侧过脸看着孟依桥笑。孟依桥半边身子僵硬了,藏在衣袖下的手攥紧了拳头。元魁听到人群中的轻笑,也不羞,也不恼,仰着脸看着金鸢,等她回答。

金鸢也被他的稚气逗得微笑,孟依桥稳住声音,道:“收。”

元魁笑着奔向孟依桥,还没等金鸢阻止,他已经推开珠帘扑倒孟孟依桥腿上了。孟依桥附身将他抱到腿上,盯着元魁眼睛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元魁有一瞬疑惑,随即想到与孟依桥的约定,笑嘻嘻的搂着孟依桥的脖子道:“我叫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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