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果真有汉人女子,其不但在洛阳出现,还随沙漠汗回到阴馆。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与沙漠汗到底什么关系?乌丸王库贤肯定知道,但他会说吗?拓跋悉鹿摇摇头。

门外有人匆匆来报,奚斤氏近来蠢蠢欲动,已纠集数千众,请大王速速回都把持大局。

拓跋悉鹿不再逗留,与盛乐相比,眼前这些事都算不得什么。

他刚出屋,便看到数十名武士剑拔弩张,箭头纷纷对着自己。库贤大喊道,鲜卑大首领远道而来,如不多留几日,便是乌丸人待客不周,乌丸人什么罪名都担得,唯独对客人不可抱憾。

库贤并不打算放他走。盛乐群龙无首,是他喜闻乐见的,他与奚斤达成的协议里,最要紧的一条便是扣留从洛阳返回的拓跋悉鹿。孰料他还未动手,这厮竟自投罗网。

于是,拓跋悉鹿被幽禁了。

泥匠重新将围墙砌起,修缮牢固,窗户也被糊上。两堵灰糊糊的墙,与宅子毫不搭调,格外扎眼。

时隔二十年,这座宅院又迎来它的第二位主人。

当夜,拓跋悉鹿果真见到了鬼。

他为奚斤之事忧心忡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皓月当空,狼吼声伴着风声飘出很远。当他再一次正对窗子时,那里赫然出现一个身影,身影忽明忽暗,忽近忽远。一阵凉风吹来,门陡然大开,影子便进了屋。

这影子是一只女鬼,头发散乱,脸色白惨惨的,眼角,嘴角还挂着一串血滴,女鬼张牙舞爪地向他挑衅。

拓跋悉鹿吓得魂魄出窍,哪还有力气逃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鬼愈来愈近,女鬼在离他三尺的地方停住,然后转个身,飘出窗外。

过了许久,拓跋悉鹿才魂魄归窍,连滚带爬地向屋外摸去,声嘶力竭地大喊,有鬼啊!快来人啊!

仆从们闻讯赶来,看到主人满头大汗,身子不住颤抖。女鬼没看着,倒是看到鲜卑大单于的狼狈之相。

数里之外,一个年轻人正在一家酒肆寻老板的霉头。

“酒家,你这酒怎么是馊的?”年轻人指着粗陶碗,颇为不满。

“客官,此乃上好的马奶酒,乃今日新酿。”老板一脸不耐烦。

“菊花酒,梁米酒,屠苏酒呢?统统搬上来,大爷有的是钱!”

老板终于忍不住,道,“客官,这都子时了!小店要打烊了,最近官兵查得紧,一旦发现灯火,定然要吃官司的,客官请见谅!”

年轻人正要分辩,一只女鬼飘飘荡荡进门来,老板吓得不轻,酒壶咣当掉在地上,转身便跑。

“店家,好好伺候这位大爷,否则,否则我吃了你便是。”女鬼一脸凶神恶煞,声音颤颤悠悠的。

“罢了罢了,这等穷乡僻壤,自然不及洛阳繁华,错不在店家,你别吓出人命来!”年轻人扶起老板,道,她唬你的,她是人,不是鬼,不信你看,说话间,年轻人往“女鬼”脸上抹了一把,少女的绝美容颜立刻显露出来。

有病!老板揉揉屁股,撂下一句狠话,赶紧走人!再晚我可报官了!说完上了楼。

少女心里老大不乐意,指着年轻人道,“我说张轨!你行侠仗义,为店家打抱不平也就罢了,为何要非礼我?”

“就你这幅妆容,不得吓出人命来?对了,拓跋悉鹿这厮被你吓死没有?”

“还差点儿火候。”少女嘟囔着。

张轨笑得前仰后合。

他两月前向马隆借了五百兵,说是出去寻树机能,马隆开始不信,后来见到大将军司马攸信函,这才同意。

他在武威城里待了小半年,刀伤几乎痊愈,但疤算是留下了。在这期间,张轨除了养伤,便是和那片喜怒无常的金枝玉叶打嘴仗。太守马隆则一直苦心研究战法,一旦发明新战术就去找秃发部的茬儿,大胜没有,小胜不断。李良除了打仗,尤好文学,对儒家学说奉为圭臬,最近正苦读诗书。

偶尔,马隆也会拿二人寻开心,一个老大不小,一个嫁不出去,何不凑合凑合?起先,他好奇女子身份,问了几次,女子总是搪塞,问得急了,只说姓曹名曦,后来干脆不问,只当是张轨路边捡来的富贵人家的姑娘。

后来马隆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个捡来的丫头并不把自己当外人,动辄对张轨吆五喝六,颐气指使。张轨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捱了多少拳脚。

许久张轨才止住声,道,“你一个姑娘家的,何必要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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