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流影亭那边的夏千影,高子煜和高子文三人也都见了他们,起身来迎。
见夏千影三人已要行近,慕梓压下心中猜测,随雪含烟和楚玉等一道走近,在三人出亭相迎时,在两人身边细声道:“跟在夏千影身后的那两位,便是魏国的二位皇子。”
雪含烟闻言微微点头,表示已知晓。
待他们三人走到流影亭前,雪含烟才与夏千影互施一礼,继而相请进入亭中坐下,而后才看向高子煜和高子文,却见他们也在打量着自己,以及,慕梓!
雪含烟脸上笑意浮现,对夏千影开口道:“我本以为,此次前来清风楼,会需多走两趟,但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
说罢将目光转向高子煜和高子文,只见二人皆气宇轩昂,目藏慧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夏千影听完这句话,自然也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笑了笑说:“不错,我与子煜子文,已相识多年了。”
相识多年?坐于雪含烟和楚玉身旁的慕梓心中一诧。而楚玉此时神色也是微微一变,与慕梓相视一眼,两人心中似肯定了什么。
倒是雪含烟脸上那浅浅的笑意不增不减,目光亦是深邃无比,看了一眼夏千影三人,才开口问道:“所以,‘望江楼下有冥夜’,看来是千影兄,故意透露给我们的消息了?”
到底是雪含烟!慕梓看向雪含烟的目光隐隐带了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佩服。
这个雪含烟,处变不惊,应答奇快,方才听了夏千影的那句话后,她和楚玉都已心神荡漾,而他却不见丝毫异色,好一个在商道浸染多年的千羽公子。
夏千影似也被雪含烟这奇快的反应能力一惊,微微怔愣了一下,才略显尴尬一笑:“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含烟兄,那我也不妨直说了,其实,早在你们来到玉阳城前一天,我便已收到了子煜的飞鸽传书,他要我帮他一个忙,而这个忙,就是帮他在玉阳城中,等候你。”
“哦,等我?”雪含烟闻言将目光转向高子煜和高子文。
高子煜见雪含烟目光投来,点头一笑:“不错,是我央千影在玉阳城等候你的。当时我和舍弟,曾到天音山求见过楼主,只可惜当时不巧,未能见上雪公子一面,我和舍弟便转行到了楚国燕华山,准备再拜访一下当世的天女。”
高子煜说到这,停下来,佯装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却是在慕梓身上多流连了一瞬,却见慕梓正直直看着他,眼中无半分异色,似在认真听他说道一般。
高子煜脸上声色不动,仍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天女,亦不在燕华山上,天玄庵中空明师太告诉我,说天女已到九州有战之地去了。我才与舍弟决定,往晋国走一趟。”
“后来,行至途中,忽然收到了我们在文川城的线人带来的消息,说,楼主你,已折途去了归幽谷,入青罗河北上玉阳了。”
雪含烟闻后,嘴角笑意在这时又深了些。
可这笑意,在一旁的慕梓看来,这笑不过是雪含烟用来证明,他有在听高子煜的话,若是仔细看他的脸,仍是淡淡地神色,目光柔和,但也深邃到让人洞不穿内心。
“看来我一出千羽山庄,便是处处都被人盯上了啊!”雪含烟说完这句话,看了慕梓一眼,慕梓也正看着他,整一副在旁看戏的样子。
雪含烟心底一笑,想起了刚出门时,慕梓对他说,此次来清风楼,她身份特殊,不宜多与夏千影和高子煜及高子文交谈,可如今看来,她心里的想法,可不止这一条啊!
雪含烟心底笑罢,看向高子煜,接着问道:“不知殿下如此大费周折,只为了见雪某一面,到底是何原因?”
“这……”高子煜忽与夏千影和高子文对看了一眼,而后才有些犹疑道:“我们此番作为,确是对楼主有一事相求!”
“一事?”雪含烟忽然嘴角一勾,目光幽深地看向高子煜。“看来这‘一事’,不是简单的‘一事’吧!殿下贵为魏国皇子,如此大费周折只为了见我一面,而我不过区区一介商人,也无通天彻地之能,你求我,能求到什么?”
这番话……
慕梓与楚玉听后皆微微挑眉,他们还真料不到雪含烟会这样说。
高子煜似也被这话一惊,眉头一皱,而后又松开:“不错,是子煜失言,此‘一事’,不是相求于楼主,而是相求于千羽楼。”
高子煜此话一出,慕梓的目光一下定在了高子煜身上。
此人……可惜生在了魏国。
慕梓想罢,暗暗收回了目光,即便是位佳人,也是与她站在对立之面,纵有相惜之情,又能如何呢?
雪含烟似也被这句话小小震撼了一下,想起以往前来相求于他的人,再看看如今的高子煜,又想起了慕梓将来要辅佐的叶玄,此人,高于那些人不知几倍,与叶玄比,他,似乎也不逊色多少!
只是,可惜了。
“殿下,”雪含烟的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疏离,而是放缓了许多,“你要相求之事,雪某其实也知晓,只是,我身为千羽楼楼主,首要做的事,不是为谁谋益,而是力守千羽楼上下平安。殿下之求,于我千羽楼而言,是场无益之交,而千羽楼,从不做亏本生意。”
此话一出,雪含烟的态度已经表明,魏国给不了千羽楼想要的东西,所以千羽楼,不能效力于魏国。
“其实,若魏国是九州中最强之国,千羽楼或会投于其下,可惜,魏国国力远逊于楚,郑,东胜三国,在日后各国争霸中,永难处于上风,你们此次求我,效力于魏国,不过是想让魏国在九州风雨中,多留存几年。”
“可是,魏国之存,却是我千羽之亡,我不能让千羽楼,毁在我的手里。帮不了千羽楼的人,千羽楼亦不会帮他。”雪含烟边说边往自己杯里倒了杯茶,而后浅尝一口,面色冷淡。
慕梓在一旁,眉目轻敛,这便是九州的规则,强者为尊弱者灭,这里没有情分,只有无尽的利益权衡,利益,才是这九州中,最永恒的东西。
正当慕梓出神之时,对面的高子文一拍桌子:“难道堂堂千羽楼楼主,竟是如此势利之人吗?我竟不知,誉满江湖的千羽公子,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此话一出,不止慕梓心中发笑,连楚玉也一眼看向高子文。
高子煜和夏千影脸色一变,高子煜更是呵斥道:“子文,不得无礼。”
慕梓心底笑罢,目光盈盈看向高子文,好个潇洒儿郎,只可惜,在场诸人中,独他不属于这里。
“势利,呵呵!”雪含烟此时忽然轻笑两声,放下手中茶杯,桃花目中尽是满满的笑意,眼睛斜斜一瞥,嘲讽之意尽现眼底。
“好一个势利,可是,二皇子殿下,试问世人,何人不是因势而生,因利而活,难道要雪某赔上整个千羽楼,去押一场赢不了的赌,才算得上清高,配得上仁义?可惜雪某只是个俗人,我只知,我若将千羽楼作注押给魏国,断送的,就不只是千羽楼两百年的基业,还有成千上万条性命,既然如此,我不如为他们谋利而活,也不愿他们因义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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