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近没有正面回答她。他像一个唠叨的老人,自顾自地说着。
“影儿,你还记得你的母亲么?我想你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那年你才不到三岁。你的母亲名叫缎娘,她与你师娘是亲姐妹,都是善良至极的人。我见你也遗传了这种蠢钝的善良,心里一直很着急。你又从小失去父母,总是贪恋他人温暖,因此我和你师娘商量之后,才想出这么个方法,只是希望你记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让你用心去结交的……”
杜水萦闻言,眼里再次伸出泪水。、
她哭着摇头,耳边师傅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听不清了。
她再次想起穿越过来那天自己做的那个血色的梦。
缎娘么?
她记得梦中那个可怕的男人曾唤那在血泊中爬行的妇人为缎娘。
这位缎娘竟是水娘子的母亲么!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绞着,痛得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缎娘明明不是她自己的母亲,而是水娘子的母亲,可她还是觉得难受。
这到底是为什么?
杜水萦暗暗地觉得,也许那是水娘子的童年阴影,已经刻在她每一块血肉之中。不管是谁占用了这个身子,都得承受这令人窒息的痛苦!
“影儿,你怎么了?”
柳不近说着话,忽见杜水萦脸色不对,连忙过来,将扶着她的金月言一把推开,带她落在地面。
“影儿,你不要吓为师,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脸色这般惨白?”
杜水萦将他的手拍开,轻轻摇了摇头。
与师傅和师娘相处的这些日子,她虽不是真的徒儿,却也交付过真心。
可是不管师傅是否真的为了打磨她才骗她,至少刚才在山坳中,他是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
如果不是金月言突然出现,如果花蠓没有恰巧赶来,如果狰火晶不在花蠓体内,很有可能,她和金月言便会交代在这里了。
“影儿,你不能如此脆弱,只不过是一些毒虫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
柳不近见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原本讨好的脸上带上一丝怒气。
杜水萦身子一软,顺势倒在地上,被金月言抱住了。
“成何体统!”
柳不近怒斥道。
杜水萦低声开口:“师傅,你方才是想杀了我的对吧?”
她的话让柳不近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他睁着鹰隼一般的眸子看着自己这位顶小的女弟子,缓缓吐出一句:“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会想要杀我呢?你和师娘不是最疼我的么!”
杜水萦大吼大叫,不知道是为那已经死去的水娘子还是为差点死去的自己。
“影儿,为师从前就对你说过,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从前不管是功力和医术都那么出挑,难道是我们宠出来的吗?不是,是我们逼出来的。”
“难道你忘了蛊虫入体的痛苦了吗?你从五岁开始,为师便要你以身试蛊,非如此,你哪能了解各种蛊虫心性,你又如何能成为用蛊的高手!”
“还有你的灵力,难道是天生自带的么?不是,是我与你师娘将你一人扔在深山老林,和各种或好或坏的灵物过招吞并来的!你知不知道,五年之后,你回来,眼泪都流不出了,可你有了灵力,而且是非常野蛮的灵力。那些正派出身的弟子有多少个能比得上你?”
“你这次伤了心脉,失去灵力失去医术,难道是背几本书、找几棵药草就能重新炼成的吗?不是,要不是从前的底子还在,练一百年也到不了今天!”
杜水萦绝望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忽然觉得水娘子很可怜,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声喝道:“好了!师傅!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
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她又低下头,缓了缓情绪,哑声说:“对不起,师傅,我不能理解这些。你让我缓缓,我要理理思路。”
虽说是理思路,可是又怎么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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