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主意吗?文玉,我现在脑袋一片混乱,就想抓住那畜生扇他几个嘴巴!”德懿铁青着脸说。

“谁不想那?德懿,但生气不是办法啊!关键是咱们现在不知道华儿对李斗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她恨李斗,一定要把李斗送进去,那咱们就报警;可是……德懿……”文玉的话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担心华儿心里还有李斗,不想赶尽杀绝,或者甚至她心里希望,李斗能够因为她的原谅而回头是岸,是不是?”德懿一口气说出了文玉的顾虑。

文玉沉默着表示了同意,“华儿现在昏睡不醒,这时如果贸然和她说,还担心刺激到她呀!”

“作孽呀!”德懿突然就暴怒了。

“德懿,你看这样好不好?”文玉试探着问道。

“都啥时候了,你就别文绉绉的了!”

“我们现在进去,把华儿的伤势仔仔细细的拍下来,一点都不要遗漏,同时我们去和医生要接诊单和诊断书,多复印几份,这些我们都保留下来,等华儿清醒过来,我们问她的主意,她如果说报警,咱们这些就是证据,同时,也防备李斗醒过味儿来,到医院毁灭证据!他毕竟作为区委一员,活动能力远远大过我们呀!”文玉想起李斗的删掉空间里的照片和深夜给才华妈妈打电话,混淆黑白,就对这个人的阴暗的心理警悚起来。

“还有,德懿,这件事不是我们几个能扛得起来的,既然华儿不让我们告诉阿姨,那我们就得通知老校长,让学校出面处理,才是正经!”

德懿有一分多钟,没有说话,而是直瞪瞪地盯着文玉,仿佛看一个外星生物:“行啊!文玉,这智商可以呀!”

“别闹了,德懿,我有啥智商!我自己的事都弄不明白!”文玉被德懿这样一说,从心里感到难堪。

德懿一扭身进了屋,文玉在门外听到德懿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她就听到手机闪光灯的“咔嚓声”密集的响起,同时看到丁健和丽善直奔了医生办公室去。

不久,老校长和那校长还有工会的李主席都到了,德懿把情况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并把大家拍摄的华儿受伤的照片,和厚厚的一沓病历复印件交给了老校长,老校长都递给李主席叮嘱道:保管好!

看大家都围绕在病床前,文玉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她又招手喊出了德懿:“德懿,还有那个打电话通知你的花儿家楼下的邻居,他也很重要!”

德懿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文玉的话有多么重要!于是她马上转身,走去病室,和老校长他们说着什么。

“哎呀!我错了!我咋就喝了这么多的酒啊!华儿呀!华儿!你原谅我吧……”一声又一声的嘶哑的干嚎,从急诊大厅那里向这边滚了过来。

李斗来了!

文玉一惊,就闪身在门后,果然,李斗的半袖衫都裂开了,还不知道在哪里蹭了一身泥,一身的酒气,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直属领导,还有他的几个铁哥们,也都是区里的,文玉大致也能认识几个。

“华儿啊……啊……啊……”李斗根本看都没有看文玉,就直接拐进了病房,“扑通”,跪在了病床前!

文玉没有再看,一声没出,走出了医院!

天还是那么蓝,风还是那么软,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也是一如往常。没有人想到,在这晴天丽日之下,恶魔游荡人间!

晚上,德懿又来了。文玉看得出来,德懿的今天来,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德懿心里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她必须找个人唠嗑!

“文玉,你猜的一点没错!那李斗一直跪着请求华的原谅,说自己昨晚喝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啥!说他对不起才华,才华如果要他死,他立马就去撞墙!说得我差点都感动!而且,他果真找了大夫,要华儿从进医院来的所有的诊断书,说是要给才华转院用,他带来的那些人就帮着李斗说话……”

“然后呢?”文玉着急的问道。

“幸亏咱老校长他们在!老校长直接就给顶回去了!而且告诉李斗,转院可以,但必须子弟校的代表全权参与,而且必须全程录音录像!”

“那后来那?”

“后来?后来李斗就生气了,说如果才华有三长两短,他跟咱们子弟校没完!”

“后来呢?”

“后来,那校长就说,你把我们的职工打成这样,如果我们的职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子弟校和他没完!”

“硬气!解气!说的好!”文玉由衷的赞叹道。

“李主席还催李斗,说快点给才华转院,最好转到省里的医院,还说他有同学在那医院,一定会照顾好才华的!同时,还扬了扬他手里的咱们给的各种复印单……”

“然后呢?”

“然后,李斗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真的走了?”

“真走了!跟他来的那几个人人,还直说,不给华儿转院啦?”

李斗骗了所有人!文玉的心里一沉,她知道,华儿也许凶多吉少了。

等到德懿沉沉睡去的时候,文玉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她从才华的身上,更清楚的看清了自己和自己的那段婚姻,解释了很多,她原来解释不了的东西。

比如,她理解了东子为什么拼着自己不睡,也要半夜回家来搅扰?很简单,如果看到文玉痛苦,那他自己所受到的些些不便,简直可以算作幸福了;她也明白了当德懿她们帮助她搬完家回去的路上,东子为何要故意的开车恫吓她们,他看不得她们的欢天喜地,这当然会让他痛苦!

这就是曾经耳鬓厮磨,发誓要相守一生的人吗?文玉看过《动物世界》里那残忍的捕杀,那是自然规律;可是这发生在最亲近人身上的捕杀,是为着什么呢?

文玉想起德懿曾经说过的,东子不爱你!对的,是爱!狮子爱小鹿和绵羊吗?不爱,所以可以毫不动心的疯狂撕扯咀嚼。那时的自己,在东子眼里,不就是一只小鹿或者绵羊?他还有什么可以心软的呢?

想明白了这些,文玉的头,竟然从来没有过的清醒!她对那“婚姻”,也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她庆幸,东子虽然不爱自己,可毕竟放了自己一条生路;而才华呢?她所面对的不仅是只饿狮,而且还是披着狼皮的饿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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