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逃……

必须再快点。

杨大嘴的鞋子踩在湿滑的泥面上,一跟头扑倒在前面的泥水里,溅起的污泥和水花淋在身上,就像是在身上裹了层巧克力外装,这在一个成年人身上,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他呆呆的注视着自己身上的污迹,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滚在泥土,满身都是不知什么的秽物。

嘿、你看这个人,多像头猪啊!

他茫然的抬起头,天空落下的大雨茫茫,雨水重重拍打在他身上、脸上、甚至落进眼眶,他却彷如失去知觉,身体一动不动,眼中毫无神彩。

杨大嘴想起来了,自己从前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整天只能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整天只能从馊臭的剩饭剩菜找些看起来还能吃的东西用来充饥,说不定哪天还要和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狗互相撕咬,就为了那么一口他现在回想起来还令他反胃的东西。

而这几年自己掌握了权利这种东西,这东西真是馥郁芬芳,比最醇厚的酒还要浓郁,比最闪耀的钻石更让人睁不开眼睛。怪不得引起那么多人追逐,令那么多人疯狂。即便他掌握的只是其中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他还是感受到其中足以令人失去理智、不惜一切追求的诱人香甜,简直像是有个恶魔在你耳边不停低语,诱使你做出出卖灵魂的交易。

可现在那种虚幻的掌控感消失了,或许本身就从没存在过,一切一直以来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刚刚在工厂里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透出的目光冰冷如刀,似乎要就这么剜出自己的心脏。

他知道,他被发现了,那眼神就好像在跟他说“嘿,我找到你了”,不是小孩子躲猫猫时的那种童稚天真口吻,就像恐怖电影里那些杀人狂魔忽然从你背后出现,猩红湿腻的舌头舔舐着嘴唇,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住你,贴着你侧颈说出的语气,你皮肤甚至能感受他说话间吐出的热气,泛起一个又一个鸡皮疙瘩。

在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跟那些正在亡命逃跑的小混混也没什么区别,只要用一把刀刺进他的咽喉,一样会死。他随口编出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谎话,可不知为什么那个人把自己放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或许不用跑这么远的,那个人既然放了自己又怎么会追上来?可双腿不听使唤,好像一旦停下就会被什么可怕东西追上来,只有不停的跑、不停的跑,才能摆脱。

不过现在已经跑够了,他的双腿也没有了继续跑下去的力气。

胸腔剧烈起伏,再慢慢平复。

自己小看了那个叫苏倦的少年,亦或是高看了自己,不仅如此,自己还小看了城东那个看起来孤零零毫无威胁的小女孩背后的势力。

短短两个月势力的急剧膨胀已经快让他认不清自己是谁,他怪异难看的嘴咧开,好像是在笑,可这笑里没有一点愉快的痕迹,反而满溢着苦涩。

本来想着故意暴露行踪,让跟踪者跟到这间几乎准备完备的工厂,他不相信自己短短时间内会和两个职业训练师对上,只要没有达到职业的程度,过来对上那足以令人瞬间窒息的毒气,都必死无疑。

可与计划的完全不一样,先是跟踪的势力转而进攻不知怎么暴露的据点,再是在这间工厂里等来了他现在最不愿见到一个人。

他承认力量,却从不沉迷,更不会依赖,因为他曾和许多远比他强大的人敌对,可倒下的那个从来不会是他。

可今天那块擦着他头皮飞过铁门让他对这种想法产生变化,有些力量,足以让一切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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