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朝三十六州,有一州的某一处,土壤是红色的,且是后天被鲜血浸染而成,有一条河是绿色,是被无数破碎的铜铁沉锈而成。
河是捞刀河,地是捞刀河的岸。
捞刀河宽一里,深百米,长不见两端,只说曾是中原那条长河的支脉,后来却不知为何被断了开。
捞刀河以南的岸,站着一名身披甲胄,身高六尺,面容英毅的中年男子,眉眼间与那遥南美王爷颇为相似,只是不比许迕养尊处优多年,中年男子眉宇间多的是风雪沧桑。
身后还站着个儒生,一袭灰白袍子,手执羽扇,与中年男子一同遥望着河的那边。
那边,有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如果能够看得清的话,那是一个个高大魁梧的人影。
中年男子是漠北二十万大军的元帅许漠,也是那位遥南王爷的同胞兄长。身后跟着的儒生名为叶章机,是整个御北大军的军师。
许漠眉宇间有些愁云,看着河那边的蛮人族。来漠北已有二十年,从一名小小的士兵,一步步建立军功,直到如今的兵马大元帅、从一个皇宫里的储君到沙场上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如果不是今年正好不惑,他都快忘记在这个地方待了二十年了。
每一年,河那边的蛮人都会砍伐古森林打造木筏度河而来,不比为财的土匪,蛮人是原始的不受教化,度河只为杀伐,战争是他们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
死在红泥岸上的蛮人不计其数,倒下的漠北军则在几倍之上,蛮人天生高大,武力恐怖,哪怕漠北军训练有素,可在蛮人的战斧之下,倒下的远远要比活下来的多,不知道蛮人是怎么做到生生不息,年复一年的度河,但在这边,每年要不断的充军补上战争的缺口。
几十上百年的战争,蛮人由一开始的粗莽越来越显现智商化,不再一味的依靠蛮力过河,用身躯碾压河岸设下的陷阱,仗着强壮的身躯去抵挡利箭,而是依靠经验,开始打造巨大的武器铁斧和强大的铁盾,减少伤亡。
近几年来,蛮族大改一年一度河的死战,开始了频繁的侵扰试探,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就退,没过几天又再来,在蛮族这种无限骚扰,漠北军苦不堪言,军心疲惫,要做到抵抗已经很不容易,度河追击就更不可能了,这也就在朝堂上落下了话柄。
为什么是御北,为什么要抵御。
为什么不是征北,为什么不能出征。
蛮人越来越狡猾,善诡计、中原那边不理解,觉得漕运军饷过多,却没什么战果。
看了这河二十年,终于有些看厌了的许漠,缓缓开口道:“中原的人总觉得守住一条河有什么难的,可抵御这野人的从来都是漠北儿郎,却不见中原出一人。”
叶章机有些埋怨,也有些替许漠抱不平,愤愤道:“中原那边总说我们不敢度河,只能死守着这块地方,不能去瞻仰先帝风采,率军度河驱逐蛮人百里。可当年是当年,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又有谁知道过了河会怎么样,又有几个人能体恤那些死去的年轻生命。”
难得见自己这个军师动怒的许漠或许是察觉到叶章机被自己的情绪所染,叹了口气。
进退两难,自己那个弟弟,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这也就让他放不下,不能倒下。而最近中原那边传来消息,说自己那个还未见过面名动遥南的侄女被软禁在了京城,京城有京城的用意,那位老人做事有他的道理,可他怕那个弟弟一时冲动,犯下难以赦免的大错,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抉择。但是只要不越界,他一天不倒,庆朝就不会乱。
许漠的宿命,是死在战场,战死也好,老死也罢。
……
……
伴随着一句“刀下留人”,从不远处的竹林里快速杀出十来个骑马的黑衣蒙面人,身后还有一众黑衣人拿着刀,大步跑着,细数之下有近百人,气势汹汹。
百姓们从刽子手身躯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慌做一团,两支羽箭在他们的头顶飞过,突然又看到本来静谧的林子里杀出这么多黑衣人,更是惶恐不已,往四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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