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报给谁?”
“自然是他的顶头上司都厅签判刘光弼啊。”
韩诚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头摇得像泼浪鼓似的道:“不行不行不行!那个纨绔子弟什么都不会,只会坏事!再说了,他一向眼高于顶,认识你我是谁啊?到时候恐怕连他家大门都进不去!”
吴益见他推三阻四,分明是不想去,其实归根结底无非是没有证据,害怕报官之后说不清楚,再被人反咬一口,到时候品官没做成,连都头这个吏职都会被革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吴益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问道:“韩都头,你到底想不想做官?”
“想啊,做梦都想啊。”韩诚一脸真诚,毫不掩饰。
“那就行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哪有资本做官?等一下见了刘签判,你就说是你亲眼目睹的,齐英社的人活埋了麻三。”
韩诚瞪大了眼晴:“这不是说谎吗?”
吴益紧盯着他,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不是撒谎,这是合理推断的结果,出了事大不了由我承担。你要真是兄弟,就按我说的话做。”
韩诚生生被他逼到了墙角里,根本无力反抗,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才是好兄弟嘛!”吴益轻轻擂了他一拳,韩诚咧着嘴只能苦笑,这回两人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离不开谁了。
外面夜幕沉沉,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不知什么时候,形如镰刀一般的月牙儿冲破浓密的暗黑云层,悄悄带来了一丝希望之光。
两人各提一盏小桔灯直奔都厅官舍而去,吴益本以为刘光弼早就吹灯拔蜡关门闭户,然后搂着老婆孩子睡热炕头了,谁知刘宅的大门洞开,正堂里面灯火通明,看样子不光没睡,似乎有什么事儿。
他哪里知道,刘光弼听说大哥刘光世从行都已经回来了,连夜跑过去请安,前脚刚回到家里,后脚吴益和韩诚就接踵而至,家仆甚至连院门都没来得及关闭,他们就直接闯了进来。
“吴偏校,你深更半夜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刘光弼打了个哈欠,一边懒洋洋地问话,一边伸直了两支胳膊,身后早就候着的两名女仆,十分熟练的帮他脱去外面的官袍。
“在下确有要事禀报,只是……”
吴益看了看厅堂里几个女仆和小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人多嘴杂,报官捕人这种密事怎可不避人耳目?
刘光弼慢吞吞的接过小厮递来的热茶,低头呷了一口,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女仆和小厮们退出去之后,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刘光弼这才注意到吴益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于是眼皮一抬笑着说道:“原来是韩都头,你可是稀客啊!快,快和吴偏校过来坐着说话!”
韩诚是知州赵不群的亲信之人,其家族在朝中为官作宦者不在少数,虽说他本人身份低微,可是备不住家世背景强大啊,别的不说,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韩诚拱手说道:“不敢!卑职怎敢与签判老爷平起平做,还是站着说话自在一些。”
其实他不是不敢,而是不屑,可能心里还有点酸了叭叽的,同样都是出身名门世家,自己跟人家一比,不是凭空矮半截,而是可以忽略不计。
吴益既不是不敢坐,也不是不屑坐,而是真心没有时间,他担心夜长梦多,是以赶紧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来意。
其实在来之前听韩诚那么一说,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自己和这位刘签判只有一面之缘,就算人家对他印象不错,谁能保证会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深夜派兵拿人呢?
不过思来想去,最终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被齐英社察觉了,继而溜之大吉,线索就真的中断了,白白浪费一次立大功改变命运的机会。
谁知刘光弼听说齐英社活埋了掮客麻三,突然一拍桌案霍地站了起来,情绪看上去不是激动,而是非常激动。
适才他去少保府拜见大哥刘光世,在门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结果人家一句“我乏了,你改日再来吧”就把他打发了,回来的一路之上,他都在琢磨着霸王硬上弓之事,知道再不抓紧,恐怕签判都没得做了,没想到瞌睡送个枕头,齐英社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光弼瞪大眼睛伸长脖子问道:“可有人证?”
吴益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下意识的用手指着韩诚说他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韩诚想当怂货都不赶趟了,只好点头默认。
刘光弼突然冲着外面大吼了一声:“来人啊!”
一个家仆模样的中年人慌忙跑了进来。
“去!拿上我的签牌,速调一队州郡禁兵,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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