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风满脸惊恐,半点也不敢动,小心翼翼说道:“陆仙师,我是滕风啊!那蛛妖不是早在岭嶂就被仙师杀了么,还请仙师别开玩笑了,会死人的!”
腾芸的脸色也是煞白,这柄墨绿小剑的杀力先前看得分明,那妖蛛的肉身坚硬无比,能与锋锐的铁枪长剑相媲美,却还是被这柄剑捅穿。
更何况陆之远这一路展示的仙家手段高深莫测,饶是她与滕风都是难得的洗髓境武者,估计也不是陆之远的一合之敌。
“陆仙师,我与兄长恨不得将那蛛妖抽筋挖骨,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怎么可能是蛛妖所化呢,这当中是否有误会?”
滕风连连点头,满脸哀求之色,就差跪下求饶了。
陆之远蓦然轻笑:“还在装,你低头看看脚下。”
滕风缓缓低头,脚下,是一条蜿蜒的荧光小路,极其黯淡,若非刻意观察,几乎不起眼。
正是他走出来的脚步。
“我先前所洒药粉,对妖气极为敏感,能显化妖气流经之路。若非如此,或许还真的要被你蒙骗过去。方才就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快要结丹的大妖,居然如此轻易地死在墨水剑下,没想到是金蝉脱壳之法。”
“想来应该是故意用未成型的妖丹自爆,吸引我注意之时,悄悄进了滕风体内隐藏起来。”
“毕竟当时在场之人只有滕风功夫最高,又是男性,这点倒让我不是很意外。”
“我意外的是,你跟了这一路,明明有机会可以偷袭,却能将杀机按捺下来,这份修心功夫,可不像是妖怪所有。”
陆之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番话。
滕风汗流浃背,满脸哀求,刚要开口辩解,突然瞳孔放大,从他嘴中爬出来一只小巧地白色蜘蛛,落地便有一丈来宽,腹部长着一颗人头,清秀儒雅,面白无须,不是九灯还能是谁?
九灯笑道:“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露了马脚,失策了。陆大仙师,这一路你对我毫不设防,是故作不知呢,还是刻意想引我现身呢?就不担心你我搏杀之际伤到无辜的另外三人?这样一想,你们修仙之人也并非良善之辈啊,他们几个可怜的凡人不知不觉就被你当做牺牲品了。”
陆之远冷笑道:“你动手试试。”
滕芸这时候满脸骇然,她根本就没有察觉朝夕相处的兄长居然被妖蛛进了体内,看着倒在地上的滕风,她脸上露出一丝悲痛的神情。
本来跟滕风就已是相依为命的境况,现在天大地大,更是只剩她孓然一人。
凡人活着何其艰难!
她心中悲痛升起,咬牙抽出腰间软剑,站立一旁伺机而动。
今夜本就是心存死志,现在只不过是重来一次。
九灯和陆之远都不在意滕芸的动作,两人看似漫不经心,你一言我一语,实则暗中气机调动,周围数十丈的灵气已经是混乱不堪,难以汲取。
九灯突然笑道:“陆仙师,要不就此算了?你我二人本就没有深仇大恨,何必要做这无谓争斗呢?”
陆之远冷声道:“妖魔邪祟,人人得而诛之!”
“唉,又是这套正门大派的说辞。”九灯叹了口气,脸色晦暗,咬牙切齿,“当年那个王蛋和尚就是这样说的,然后生生困了我百年时间,害我化形不成。你们这些仙人都不得好死!”
陆之远嗤笑道:“那你来试试?人生天地间,本就是承载灵气的最优之选,要不怎么你们这帮大妖小妖一个个都想着化形成人?当了妖,做了恶事,就别想着有个好下场,这就是天命。”
九灯狰狞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那些陈年往事,提了又如何,说了会有人信么?
人妖不两立,这句话早在百年之前,他就从和尚口中听腻了。
明明他一心向道,勤勉修行,每日汲取日精月华,从未伤过行人性命。
还不是被那该死的和尚路过之时,随手以一道小小符箓镇压?
既然觉得妖必伤人性命,那我就伤给你们看!
他借助行人的血光怨念去污染符咒,花了百年光阴磨损符咒法力,还生生耗费法力改出一具人身,就是当年那名和尚的模样。
不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那等老子脱困,用你这幅皮囊做尽恶事。
到时候,你们人族修士是是“斩妖除魔,匡扶天下”呢?
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呢?
哼。
“陆大仙师,时间拖延够了么?你放心,吃了你之后,我一定会追上去,找到他们,再让他们二人与你重当同门弟子的。”
九灯一语道破陆之远现在的心思。
“好大的口气,真是熏到我了。”陆之远冷笑。
算算时间,也够陈方休和徐沐找到地方躲藏,更何况妖蛛已经发觉,陆之远便不再故意拖延,轻声说道:“墨水。”
墨绿小剑得令,立刻呼啸飞往九灯所在之地,其上剑气浓郁,俨然是金丹剑修的武力。
九灯张口,吐出大片白色蛛丝,韧性极强,哪怕墨绿小剑能够切断,也会被阻滞片刻功夫。
与此同时,九灯身形缩小,从之前的一丈宽缩成三尺,高度约与陆之远腰部平齐。
缩小之后,九灯猛然弹跳,速度极快,竟是比墨绿小剑还要快上一筹,直扑立在原地的陆之远。
陆之远毫不慌乱,手上折扇挥动,霎时间风声大起,呼啸狂风怒号而来,卷动两侧宅邸砖瓦砰砰响动。
秋风可以徐徐,也可以掀起千尺高浪,吹翻万竿竹林。
直接将九灯吹飞而去,不得不攀附在石筑院墙之上,眼睛冷冷盯着陆之远。
陆之远最大的底气,一是手上这把山河扇,象牙小扇瞧着不凡,实则也是中品灵器,期内藏有一方山河,等他境界高深一些,还可用之困敌,配合丹霞宗丹青一卷,笔生风雨,成为其中山河的主宰。
另一个则是他身上这件幻化为锦服的道袍,同样购自洛书山,其上有书海法力加持,既可清性静心,也能抵御金丹之下的攻势。
身为丹霞宗近千年来最闪耀夺目的修炼新星,除去法宝众多之外,丹霞宗自身贩卖的丹药更不可能缺少。
别说是区区一只尚未结丹化形的蛛妖,就算他已经是金丹境,陆之远也半点不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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