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点缀寥寥白云。晴空之下,一座山渐渐映入眼帘。南面因饱沐阳光,树木郁郁葱葱,已将山体遮挡。北面却因缺少阳光,树木稀少且低矮,山石裸露。高处望去,山脊左右蜿蜒曲折,正如太极阴阳初分之图。是故,此山称曰:无极山。
由远及近,兵器碰击的声音越发清晰,忽急忽缓。每日清晨,都有一对青年在山中一空旷之地切磋刀剑。只见黑衣刀者手持霸刀,相貌冷俊肃杀,与其年龄有些许不相称。虽是不到而立之年,刀势却霸气非常,刀气所到之处,山崩石摧。反观与其年龄相仿的白衣青年,面色沉稳,略显老成。面对霸刀,白衣青年剑走轻灵,以蜻蜓点水之身法游斗黑衣青年,避其锋芒。每次轻跃之后,剑尖点地触之即起,来回翻飞,不消片刻已在黑衣青年周围地面刺出无数剑坑。黑衣青年纵使刀势霸道,无奈灵活有欠,总是慢了半步,刀气连白衣青年衣角也擦碰不到。白衣青年亦非一直游走耗费对方体力,而是伺机进攻,一击不成,即刻收手。黑衣青年见久攻不下,遂将霸刀放在一旁摆满各种刀的兵器架上,又取出一刀一棍,双手一接,组成朴刀。黑衣青年朴刀转动,刀花纷飞,比刚才使用霸刀灵活许多。白衣青年也将手中剑放到另一个摆满剑的兵器架上,又取下一把剑身稍宽之剑。身法也由蜻蜓点水变为燕子抄水,直来直去,径直刺向黑衣青年。朴刀虽不及刚才霸刀刀势凶猛,却也令白衣青年一时无从下手。白衣青年身形一稳,稍思片刻,决定改变攻势,正面直取。黑衣青年此时面露得意之色,深知兵器乃手足之延伸,短兵却正面直取,正合他意。果然,朴刀的长度和霸道立刻发挥优势,白衣青年连连后退,有守无攻。此时一旁观战的老者,轻捋银白长须,略微点头,面露首肯之色。白衣青年卖个破绽,假装退步过程中身体失衡,黑衣青年看准时机上步朴刀大劈,白衣青年眼睛一亮,用剑顺势一挂一压,借力用力,将朴刀压劈入石中,竟难以拔出。白衣青年剑脊贴着朴刀刀柄滑向黑衣青年。黑衣青年则将双手撤离刀柄,避免被削掉手指,同时身体后倾避开剑势。躲过此招之后立刻双手抓刀柄,脚踹朴刀护手,顺势取下刀柄,以棍应敌。尽管依旧有长度优势,却是全无刀势,甚至有被白衣青年剑势所压之迹象。黑衣青年渐渐心浮气躁,出招越发不循章法。老者表情严肃,微微颔首。果然,黑衣青年不顾劣势,竟主动发起杀招,想奋力一搏。白衣青年见对方心神已乱,料想对方定会失了分寸。于是故意示弱假装力有不及,招架不住。突然一招燕子回首,转身回刺黑衣青年。黑衣青年猝不及防连忙后退,好在剑尖只差半寸便刺中胸口。正在心中暗自庆幸好险之际,却见白衣青年剑势未停,紧接一招白虹贯日,以飞剑直刺黑衣青年。黑衣青年挥棍将来剑打飞,此时已经再也来不及回手,只得看着白衣青年手中短剑抵在自己喉咙上面。原来白衣青年所用为一把子母追魂剑,放出母剑之后,子剑自母剑剑柄拔出,而母剑目的在于扰敌,所以尽管这招白虹贯日劲力十足,剑势寒气逼人,却不是真正的杀招。
“无刃师弟,承让”白衣青年拱手道。“哼!这么多年每次比武我都是胜少败多,客气的话都省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观战的老者轻捋长须爽朗大笑。“刃儿,你锋儿师兄的武功其实不比你高出多少,甚至因为心性善良,缺少恨意,总是过于仁慈,一直都有被你打败的可能啊。”
“师父又要安慰人了。”无刃虽然年纪轻轻,又面有肃杀之气,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顽劣。虽然吃了败仗,也未见有丝毫羞恼之色,看来定是老者调教有方,不至让此少年踏入歧途。见师父每次都是一番安慰之言,虽是在安慰自己,但听多了也未免厌烦,略显孩子气的一句话更是逗乐了老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刃儿,为师问你,一人手握刀刃,将另一人杀死。是刀杀人,还是人杀人?”“自然是刀杀人。”老者并未着急追问原因,而是转身向白衣青年问到:“锋儿,你认为呢?”“徒儿不才。以徒儿来看,应是人杀人。”虽是师徒关系,白衣青年却依旧执拱手礼,态度毕恭毕敬,不但没有一丝见外之感,反而更显礼数得体。“无锋师兄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师弟,此话怎讲?”“无极山虽地处偏僻,荒无人烟,但也并非与世隔绝。这么多年师父每月都会乔装打扮带我们师兄弟二人下山。目睹凶杀之事,虽不是家常便饭,却也并不新鲜。哪次行凶者不是手持刀刃?这分明就是刀杀人。”“难道师弟忘了,若要杀人,又何止有刀刃?师父经常讲起当年江湖之事,善拳脚者可杀人,善兵器者可杀人,甚至阴险毒辣者以毒药亦可杀人。这不是人杀人吗?”无刃听罢,更是不认同无锋:“师兄你天性善良,师父常说即使你手持兵刃,也不忍轻易下杀手。那你可知很多不敢轻易痛下杀手之人,却因手里有了刀刃,才会恶向胆边生吗?你天性善良,不忍将人心以恶意揣测,所以不经意间就会对世间丑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却从没想过,你不见不闻,不代表不存在。师父当年行侠仗义,侠义心肠,却依旧遭人无端陷害,最后避居无极山这荒郊野岭......”老者从头至尾不曾打断师兄弟二人辩论。这样的争辩他已听了将近二十年,每次都没有结果,却依旧面带微笑只闻不语。但这次,无刃无意间的话语,却让老者一惊。忙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师兄弟二人见师父反应如此急切,一时惊讶。无刃道:“上个月下山去集市,我把打来的猎物拿去换酒给师父,无意间听人闲谈说到当年江湖一宗悬案。故事其中一人,虽与师父不同名姓,但从武功的描述当中,不难看出,就是师父您老。我一时好奇,驻足静听了一会,才差点耽误了回山的时间。”老者听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转身缓步走向远处小屋。
“无刃师弟,你听到的故事......”“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老者头也不回,话语却让师兄弟二人瞬间意会到,此事必有蹊跷。苦于不敢多问,师兄弟二人没有多言,齐声作揖:“是,师父。”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以为会被世人淡忘,想不到终究逃不出这件事情。”老者在屋内静坐沉思,重重心事尽写在脸上。
“师父,师父。”无锋站在小屋门口,轻呼几声。怕打扰师父静思,声音小到几乎他自己都勉强听见。
“哦,锋儿。找为师何事?”无锋依旧拱手作揖:“徒儿斗胆,想打听无刃师弟所说的二十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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