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管带着二人在王府内七拐八拐,像是走进了一座庞大无比的迷宫。穿过前门楼,走过东庭院,转过青石桥,在荷花池的长亭里歇息了一阵,随后起身向西绕过了三重房,从一僻静的小道里穿进,绕过假山,最终在偏东北角的一处偏房前停了下来,巡逻的带甲侍卫随处可见,或许是林怀的原因,却都没有阻拦。偏房前列着两名彪形大汉,门额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养心堂”,为瘦金体所写,处处藏锋,也不知是何人的墨宝。屋宇单从外侧来看并不算大,也不过是两三间屋子一般,白墙青瓦、红柱窗纱,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特异之处。林总管带着两人推门而入,屋内仅有一室一厅,两人随着林怀走进屋内,俱是大吃了一惊。
房间虽小却穷尽奢华之能。室内被一扇八开的白玉屏风隔开,以黑木为架,其上贴有八块三尺多长的白玉板,每面板上分刻着京畿、江南、江东、陇右、剑南、河北、黔中道、河西道等八处风貌,屏风上又镶嵌着一百单八颗夜明珠,按照天罡地煞之位排列于玉版之上,大珠小珠错落有致,在屋内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蓝紫色微光,竟隐隐有种龙形之相。屏风里侧置有一张雕花镂空的红木大床,大床上刻满了百余种花草树木,枝叶繁茂,栩栩如生,镂花沿着床柱缠绕而上,花开三十六朵,浑然天成,床板上刻画的是七仙女下凡入浴图,于百花丛中现出一方清潭,玉女半脱衣,形神芳韵。床边摆放着几样金边银线的木制镂雕家具,刻画花鹿百头,其上镶金,金上嵌玉,人立在一旁隐隐有股暗香袭来,也不知是何物料。家具旁耸立着的几排并列的木架,上面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物器,玉璧、陶瓷、孤本、竹简包罗万象,每种列成一排,外边系着丝绸字标,应有尽有,有的玉器晶莹剔透、光润如水,有的珠子摆在角落里暗自发光,让人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正室靠北有一座软榻,软榻一木雕成,古朴古着,方正有棱,上有镂空的八仙过海图,下满雕四海水纹,塌侧里刻有“御赐”二字。榻上放一方小八卦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榻前立着四张藤椅,两两一侧,并列排开,椅背上分别由书法大家所题的“梅兰竹菊”四字,并贴有四片瓷画。
林总管将二人引入屋内站定,一股股檀香、麝香、酒香、药香以及种种说不清的花香从四面八方淹没而来,虽然滋味杂乱,却也不减半分甜美。
“这里就是王爷的养心堂,也是铜印存放地,平时王爷主要是在这里把玩奇珍异宝,也时常作小憩之用。”林怀指了指门外的两名大汉,继续道:“这门里门外都有家丁昼夜把守,不多时便会有人前来巡视。”林怀又指了指小桌上的木盒,道:“这榻上的木盒本应是盛放铜印之用,王爷有赏玩铜印的嗜好,被盗前一日正午,王爷还来此赏玩过,不巧临走时将铜印遗落在此。第二日我们来寻,却不想铜印已失了。”林怀径直走到桌前打开木盒,向两人展示了起来。
刘奇与姚月灵也跟着走上前去。刘奇拿起盒子仔细端详了一阵,木盒保存完好,一处划痕都没有,盒子内除了一块软垫以外空空如也。
刘奇将木盒拿在手上颠了颠,自语道:“这木盒四四方方,样式古朴,外围刻着四海升平图,拿在手里很是有些分量,凑近细闻,隐隐中有一股暗香袭来,木材上等,怕是十分名贵,做个盒子可惜了,真应了那个买椟还珠的成语。”
姚月灵四下张望了一阵,转过八开的玉石屏风来到内堂,在北侧的窗前查看了一番,问道:“林总管,当时你们进来的时候门窗都是锁着的吗?”
“还是姚姑娘细心,”林总管对着两人稍一欠身,自引到内堂,遥指月灵面前的那扇窗面道:“当时我们进来时,里侧床头处的木窗是被打开的,这里里外都有人巡回把守,所以窗户一直是都应该是紧闭着的才对,可那日却被打开了,我问过王爷,不是他做的,试想那日那贼人偷盗得手后必是从这里逃走了。”
刘奇走到了林总管所指的窗前,眉头紧锁,因为窗框很干净,又是一无所获。
刘奇与姚月灵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眼,后向林总管招了招手,道:“林总管,你先回去吧,我和月灵在此地再查看查看。”
林总管也不二话,身子一躬,三个健步便窜出了房门,拉着门口的两位大汉一并走了,身形又急又稳,一气呵成,好像要去账房抢钱一般。
月灵听得林总管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稍出了一口气,道:“这人长得跟死人一般,不想跑得到还是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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