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峰山峦在群山之中独一无二,面朝密林,背倚绝壁,其上供奉的灵泉汇聚了泛地域的自然之力,任何部落都渴望得到圣峰周围的自然资源,甚至占据泉水中的原珀,用来养育他们自己崇拜的神明。

这些部落神灵有些是飞鸟走兽、奇异植物,有些是被他们神话的祖先英雄,有些则是虚无缥缈的概念。不管是以何种形式存在,在人们心中,分量都远比所谓圣山守卫更加沉重。毕竟这些神灵对人们的庇佑是实在的,而所谓圣峰的意义,很难被具体量化。更何况如今瑞安尼亚人大肆扩张,人们不得不面临更加实际的考验,阿比盖尔揣测可能有人想用原珀的力量抵御龙之国的兵锋。

隔着木制面具,希兰度观察周围其余部落民的反应,他们看起来有些畏惧,或许只是担心发生冲突。

“不用看了。”长老冷笑着,“你在这里没有盟友。”

“没有?”希兰度从容不迫地反驳,“是岁月磨灭了你的智慧,还是你从未得到过警示?大地、风和山林草木就是我的盟友,它们不像你们一样见利忘义。”

这话倒是不假,当希兰度体内宿有阿比盖尔时,他确实感受到自然对他“友好”了许多。猛兽倾向于与他和平,丛生荆棘会收敛尖刺,狂风骤雨在来临之前用雷声反复提醒。然而在阿比盖尔休眠的时候,希兰度不能直接引召它们为自己而战,眼下若是起冲突,只有手中长矛可堪使用。

希兰度不知道自己若是横遭厄运,阿比盖尔会以什么形式漂离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失去了最后一个虔诚的崇拜者,它会不会真正意义上消湮于尘世。

“滥用草木精气、奴役自然生命的你,在这里只会招引祸害,是谁带你来的。”长老皱紧眉头。

“是我。”希兰度感激库珀的挺身而出。

武士从容地从另一侧走来,站在希兰度身后。

长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好似受到沉重打击。

“库珀……你就是这样履行你的使命的吗?”

武士对长老做了一个深深恭敬的手势。希兰度注意到,在他出现后,许多部民都隐隐走到他身后,这似乎令长老有些投鼠忌器。

“长老,我无意违抗您。”库珀诚恳地说,他似乎有一种能让紧张局势缓和下来的友善气质,“我只是想到,如果您拒绝派遣军队与瑞安尼亚人作战,我们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您在我们儿时与我们谈论的那些超凡存在,像是尊贵的圣山守卫。难道它不是像您曾经和我们娓娓道来的一样,一次又一次从贪食恶龙手中保护了圣山吗?”

希兰度知道阿比盖尔和龙起过冲突,但是他自己从未和任何龙类交过手,也没见过龙类在周围出没。或许正是因为龙已经吃过苦头,因此对圣峰周边敬而远之。

“我就是怕你们招惹瑞安尼亚人!”长老恼火地用手杖敲击地面。

“如果你们杀了瑞安尼亚人,他们就有借口进攻百犬了。”长老身旁一个陌生的部落武士冷冷说道,“你觉得这个……圣山守卫,有能力抵抗一整支大军吗?”

“它已经变得软弱又无能,看看它……”长老得意地用手杖指着希兰度,“它曾经高大又强韧,刀枪不入,以不腐的象牙檀木作为它的躯壳。但现在……和人类有什么分别啊?”

话语刚落,人们的目光集中在希兰度身上。

“这真的是圣山守卫吗?”有人吆喝着。

“是啊,是啊。”聒噪渐起,如蚊虫嗡鸣,令希兰度感到阵阵烦躁。

长老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希兰度觉得异样。他不可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污蔑圣山守卫,阿比盖尔在近几年才发生严重的力量散失,它可在过去千年里留下了无数威名……

“现在不是我们挑衅瑞安尼亚人,是他们已经严重危害了我们的安全。他们乘船从次子河逆流而上,离我们部落不过半日行程。至少我们得去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库珀继续做着自己的努力。

“况且,圣山守卫仍然强大无比!”列维的声音传来,人们寻声望去,只见他搀扶着已经好了大半的艾利从木屋中走来。

艾利的脸色仍然非常难看,身上有些斑点和肿块,希兰度估计是受损的伤口引发了某种他还不能理解的毒素,侵入四肢百骸,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全部祛除。

“艾利!”人们有些惊讶,此前部落民可是在屋子里大呼小叫,哀叫直到所有人都不得安眠。有时候他累得没了声息,人们怀疑是不是他死透了,没想到现在还在呼吸,小腿上的箭伤也愈合了七七。

“就是圣山守卫用它的力量治好了艾利。”列维承诺,他不像是个会说瞎话的主,人们眼中透出亮光,窃窃私语起来。

“无论您是否同意,我都要去找瑞安尼亚人,看看他们带来的是善意还是兵器。”库珀也坚定地说。

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希兰度怕他又说怪话,立刻出声打断这老头。

“好了,我没时间应付这个!”

频繁的细语和讨论戛然而止。

“我是来帮忙的,履行先古时代七个部落与我之间守望相助的承诺而已。如果你们执意冒犯我的威严……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希兰度的目光掠过在场每个人,无人敢与之对视。

这个过程中长老的脸色阴晴反复。他身旁的武士们比划了几下,握长矛的手是捏了又捏,但终究没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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