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克莱蒙蒂娜!……”之前离开的武士背着皮裹行囊返回,手里拿着一根火把,看到她被希兰度挟持着,气得大叫起来,“你他妈是谁!”

“吾乃炉岭圣峰永恒的看守者,自然凝聚的不朽精魂,应约而来者,诸檀之主,河湖之友,山峦部落的千年盟友……或者你可以称吾为——圣山守卫。”希兰度漠然注视着武士,木质面具冰冷坚固。在火把光芒照耀下,阿比盖尔教他刻下的那些充满寓意的古老刻痕显得更加诡异,其上草本颜料被大雨冲刷,如泣血滴下,更是森然如鬼怪。

“救我——!”克莱蒙蒂娜忍不住哀嚎,希兰度矛尖一抖,锋利的铜刃在她背上又划开浅浅伤痕,这个教训更加深痛。

“你……!”武士敢怒不敢言,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和希兰度对峙,“你想对她做什么?放开她!”

“吾之所行,与汝无关。并非是因汝未涉及其中,而是因汝无权干涉。”希兰度冷冷地说,“现在退避,向汝等所崇拜的百犬神明长跪谢罪,或许方有一线生机。”

武士紧握手中的矮人符文剑。

“好嘛,说得好像我怕你一样。”言罢,脚下动作爆发,马上就要冲锋。

“也许如此,也许并非如此。”希兰度伸手勒住她的脖子,与她身体相贴,“汝再近前一步,她即灭亡。”

冷酷的威胁阻止了他的动作,他深恨的眼神盯着希兰度,神情是无尽的怨愤。

他们越展露出这种恶意和怒火,希兰度越感到克莱蒙蒂娜的危险,她可以轻易地让二三十年的深厚情谊、血缘忠诚湮灭于无形,肆意地玩弄人们的情感,将虔信、忠诚与友爱折断成背叛与仇恨。

“放下武器。”希兰度命令,“听吾倒数,以三声计。三、二……”

武士面容苦涩,把剑丢到地上,克莱蒙蒂娜哀鸣一声:“吾爱……纵使他迫使我们分隔,我仍然发自真心爱着你,即便我被驱往死后世界,我也会永远记住你的!”

他脱力一般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无力地哭了起来。深深的哀伤沉入他的内心,兀自控诉残酷的命运。

希兰度无可奈何,只能带着瑞安尼亚女人继续往外走。

越靠近出口,希兰度越感觉奇怪,克莱蒙蒂娜不再说话了,呼吸也渐趋平缓,整个人变得空前平静。既然他正紧紧抓着她的身体,这种变化显得非常清晰。

此时,房舍各处兵器碰撞的声音稍微止息了。

希兰度原以为这是今夜某场混乱的结束,没想到却只是个开始。

大屋连接外部的主门位于议事厅处,它也是一层最大的一个房间。希兰度一脚踹开议事厅入口,立即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暴雷似的苍老怒喝。

“给我站住!”

希兰度回头,透过面具的眼缝,走廊上两侧火把照亮一位部落长老,正是之前希兰度见过的那位。

他现在神情更加阴险了,身旁随侍着几名忠诚的誓约侍卫,手里提着头颅,脸上用鲜血涂抹着象征尽情杀戮的图案,他们通常只有在面临战争或者盛大狩猎时才会这样做,可以召唤嗜好血战的游荡神灵助自己一臂之力。

阿比盖尔宿入希兰度的体内后,他本人某种程度上算是半个超凡精魂,因此可以看到那些被他们残杀的死者灵魂。它们悲哀地跟随在这一行人身后,只有强烈的怨恨才会使这些魂魄久久不愿投入死后世界,可想而知他们制造了怎样骇人的惨案。

“不许靠近。”圣山守卫挟持着克莱蒙蒂娜。

“噢,克莱蒙蒂娜……”长老叹息着,“为了我们的宏图愿景……你能做出牺牲吧?”

“无所谓。”克莱蒙蒂娜平静地说。这种态度让希兰度感到惴惴不安,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慌张?

即便表面上做出武勇的姿态,希兰度心里却没什么底,若是这些杀得上头的武士冲过来对自己一阵乱剁,他基本上是抵抗不住的。他们不仅拿着精良的武器,盔甲也相当坚固。湿毛狗……等等,它跑哪去了?

“汝想违抗吾之意志吗?可笑。”希兰度低语。

“还装蒜,你不可能是圣山守卫。”长老哈哈大笑,“摘下你的面具,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谁,你有没有胆子?装神弄鬼的蠢货。”

“汝之冒犯令吾怒火中烧。”希兰度慢慢地威胁着,“倘若汝不愿见证自己的家族遭受灭顶之灾,汝最好收回亵渎之语,以免骤雨与虫蚁将汝之财富吞噬殆尽……”

“上,把他腿打断,摘下他的面具给大家看。”长老用手狠狠一指,身旁的侍卫们有些犹豫,毕竟对方可是……

“圣山守卫已经消失了,他只是个假的。”克莱蒙蒂娜的话语给他们增加了多倍力量。

武士们不再犹豫,拔剑时鲜血溅地,飞奔过来。

希兰度一把将克莱蒙蒂娜推到旁边,紧握长矛,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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