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守卫!”夏涅抬头看到希兰度的身形,露出惊喜的目光。

本以为逃跑无望的奴隶们,怔在原地,期待地盯着烽火高台上忽然出现的拯救者。许多人都已疲惫到极点,停下了动作,放弃了自救,渴望着有人能够施以恩典,将他们从灾厄和苦难中解救出来。

商队的成员们从车厢中偷偷探头出来,远远看到已经龙化变形的拉莫斯,吓得浑身发抖,他们来自龙之国腹地,知道这种王国仰赖的顶尖战士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但不久他们又见到高台之上的希兰度,他平静的身形也相当程度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伊内斯塔站在希兰度身旁,惴惴不安。他既掺入到此事,就已犯下严重的叛国罪行,如果眼前这个男人不能把事情完全解决的话,等待着他的肯定是灭顶之灾。

如果他能……

如果他可以……

诸般祈愿集中到希兰度身上,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希兰度深吸一口气,独自伫立高处,凝望下方众人。

大地、森林与走兽惨遭戕害,以至于自然灵气稀薄难觅。但这世界上,还有一片领域……他们伤害不了。”

他高举长矛。

手背上,他所拥有的原珀圣痕,绽放出耀眼的暗金流光。

在场的人们都听到了呼啸的风声,从九天之上席卷而下,集结在希兰度的长矛上,以龙卷之势激荡不止。

烽火台上,柴薪经怒风吹卷,悉数向外散乱倒飞而去,不多时青铜盆中便空空荡荡。

饶是以伊内斯塔的分量,也感到这股风足以将他吹倒,他连忙跑到梯子旁边,笨拙地往下爬去,不敢在高台上停留。

“外面发生了什么?”商人的侍卫皱眉,询问伊内斯塔,“那个山民到底是什么来头。”

“无论他是谁,以后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伊内斯塔郑重地说。

在主楼外面,无人不惊。

“奇迹……吗?”躺在地上、饱受重创的埃利亚纳喘着气,翻了个身,他的脸上血肉模糊,鲜血遮住了眼球。

“妈妈你看……”夏涅醉心于希兰度的英姿,脑海中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从营门外,拖着残腿爬进来的银冠武士,正以为自己会遭到阻拦,却看到士兵们都抬头望着高处,呆若木鸡,一时间都忘记将他驱逐。

拉莫斯隐隐中感到强烈的不安感,他意识到对方具有某种操纵自然的神力,他听说过山民中存在他们崇拜的超凡精魂,但……可恶,那些难道不是传说吗?只有龙神才是唯一的真神……无非是雕虫小技而已,装神弄鬼的家伙,偏偏还在高处,真难办啊。

身怀龙血、披坚执锐的龙血武士,实力远远凌驾于凡人,他们已经超出了“人”的界限,朝着“龙”的方向发展。

他不可能被打败。

拉莫斯眼神凶恶,抬头凝视着希兰度,高举手中战剑。

“滚下来!”

声音如雷霆炸裂,隆隆回响。

希兰度却纹丝不动。

“放箭!放箭!”拉莫斯咆哮着,弓箭手们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向高处的希兰度拉弓射击。可箭矢一经希兰度身旁呼啸狂风的吹扰,立即向地面无力飘落,根本无法构成有效威胁。

疾风席卷态势愈演愈烈,希兰度正处于暴风眼的中心,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力量在回应圣山守卫的召唤。这是他成长的证明,他成功获得了人们的期望和追随,而作为回报,他正在逐渐传承与掌握阿比盖尔通晓的知识与能力。

“自然孽种,恶龙邪仆。”希兰度做出他的审判,“危崖孤旅,唯死一途。”

这些吟诵听来犹如晦涩咒文,拉莫斯气急败坏,准备冲进主楼,杀上去把这个作妖的疯子劈死,就在这时,意外又至。

希兰度感召来的怒吼疾风在天地间席卷,吹散了漫天乌云,耀目的银月已经显露大半,这是盛白前夜,但银月的光芒已经足以闪耀,几乎已移到灰月之前。

白光洒满大地,气温迅速降低,人们打着寒战。

而对拉莫斯来说,寒冷令他感到迟钝,他的思维变得缓慢,行动变得僵硬,引以为傲的巨大力量而今正在消退,心脏跳跃的速度也逐渐降低。

现在再保持龙血奔流,并不合适。拉莫斯赶紧沉下心灵,试图褪去激发的龙血。他的身体骨骼嘎嘎作响,鳞片向皮肤内侧退缩。

机不可失。

蓄力,备战,浑身力量集中。

就是现在!

——希兰度用力朝下投出圣山之锋,长矛向下飚射而出,狂风夹杂着原珀的金色流光,挟裹锋锐枪刃向拉莫斯飞去。而拉莫斯超常人的反应和速度都在退化,抬头只看到一点寒光向自己飞来,本能地伸手想要阻挡。

轰!

怒风卷地,狂暴流动。声响呼啸,响彻天地。

士兵们连忙后退,狂风吹得他们站立不稳,而当他们回过神来时,眼前看到的一切令他们震惊万分。

急速飞掠的长矛打穿了拉莫斯右手数根手指,断掌血肉模糊,白骨穿戳外露。随后长矛穿透他的整根肋骨,扎入他的肌肉,撕裂他的肺部,从他的背部刺出,然后深深没入土地,洞穿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被鲜血浸透的圣山之锋,牢牢钉在大地上。

人们沉默着。

“唔——”他吐出一口鲜血,打破寂静。

狂风呼啸着吹过拉莫斯的身体,在地面上回旋荡开,不久便化作无害微风。但当吹过人面,仍引起他们阵阵后怕。

希兰度从烽火台上一跃而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仍停留在那根捅穿了龙血者的长矛上,还处于目眩神迷。

气流向上吹拂,托起希兰度的身形,让他得以缓缓落地。他轻轻扶了下面具,平静地走到拉莫斯身旁,后者仍然保留着气息,艰难地喘息着,然而身体被长矛死死钉住,动弹不得。

希兰度从上方用力抓住长矛,将它往外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矛杆如何划过龙血者坚韧的肌肉,如何割破他的脏器,摩擦他的骨头。这股剧痛漫长折磨,而拉莫斯,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希兰度。

矛锋拔出,鲜血飞溅,泼洒在希兰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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