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支持亏损企业,一向是我们工商支行的重要职责,我们在这方面一向也都是不遗余力的。吕市长是知道的,对了,樊主任也是知道的,临一机这几年经营状况都不理想,一直都是靠我们工商行贷款支持,才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前后给临一机贷款的总额达到了2700万,整个临河市,也没有第二家企业欠我们这么多贷款了。”魏永林说。

周衡说:“过去的事情,我作为临一机的新厂长,要向魏行长表示诚恳的谢意。过去的领导班子工作作风有问题,这是导致临一机陷入长期亏损的主要原因。现在部里给临一机配备了新班子,也是希望我们这个新班子能够带领临一机凤凰涅槃,起死回生,我想,这也是吕市长和魏行长的心愿吧?”

“那是肯定的!”吕正洪和魏永林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周衡说:“要想让临一机脱困,我们肯定是要有一些耐心的。人家常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临一机现在是重病缠身,要想让它恢复健康,怎么也得两三年的时间,你们说是不是?”

吕、魏二人不吭声了,等着周衡继续往下说。

周衡也没在意他们的表现,只是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新班子上来,制订了一个三年期的计划,准备先整顿厂子的生产经营秩序,恢复原有业务,积极开拓新业务,逐渐形成造血能力,再通过不断累积,形成几个新的拳头产品,最终彻底完成扭亏为盈的目标。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首先要让职工看到希望,而及时发放一次工资,就是给职工希望的一个关键。为了从金尧车辆厂讨回这笔欠款,小唐亲自出马,带着我们的销售人员在金车门口顶着烈日站了七天七夜,这才感动了金车的同志,答应分两期把款项还给临一机。

“现在第一笔货款刚刚到账,就被银行划走了,让我们前期的努力化为乌有。这样一来,我们后面的工作就完全无法开展了。魏行长能不能考虑到我们的这种情况,暂时不要扣留我们的各种款项。等我们的经营恢复之后,原来的欠款,我们肯定是会如数归还的。”

“原来小唐助理还有这样的事迹,实在是让人感动啊。”吕正洪看看唐子风,发了一句感慨。关于唐子风去金车讨欠款的事情,吕正洪也听别人提过一嘴,似乎里面有唐子风身上捆着易燃易爆危险品胁迫宋福来之类的情节,他当时是不以为然的。现在听周衡说起,他才忍不住多看了唐子风一眼。

“魏行长,周厂长说的这个情况,倒也有道理。你看,银行这边还有没有松动的余地?”吕正洪夸完唐子风,又转头向魏永林问道。

魏永林面带愁色,说:“这个……真的很困难,这是省分行下的硬指标,我们也扛不住啊。”

“但是,在此之前,工商行从来没有扣过我们的钱。我们去年做了7000万的产值,大多数款项都是从工商行往来的,工商行并没有这样做过。现在我们新班子刚上任,工商行就来这样一手,是什么原因呢?”周衡逼问道。

魏永林说:“分行的这个要求,也是刚刚下达的,这不就是凑巧吗?我们真不是针对周厂长的。”

“可是,如果我们没有讨到这100万的货款,你不也没办法吗?”

“话是这样说,但既然你们的钱已经到账了,我如果直接就全部划给你们,分行知道这个情况,是会处分我的。周厂长有所不知,就是留给你们的那20万,也是我顶着很大压力交代的,我也是知道临一机的困难才这样做的。”

“光有这20万,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我只有这么大的权限了,为了给你们留下20万,我都要专门给分行写个情况说明的。”

“有关临一机的情况,省分行应当也是了解的吧?他们就丝毫不考虑这个情况?”

“这个我就不了解了,要不,周厂长去和省分行直接沟通一样?”

“魏行长……”吕正洪发话了,“对于周厂长他们这边的困难,市里也是非常着急的。常委会也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要求政府这边要多给临一机一些支持。这一次的事情,周厂长他们也有现实的考虑,你看看工商行这边是不是可以想想办法,多给他们挤出一些钱来?”

“这……”魏永林做出一副便秘多年的表情,憋了足足三分钟,这才咬着牙说道:“既然吕市长都开口了,我想想办法,要临一机留出30……,呃,留出40万吧!”

周衡皱起了眉头,说道:“魏行长,40万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我们有6800名在职职工,还有1000多退休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要120万。你扣下了我们60多万,我们根本就没法给职工开出工资来。”

“这个我是真的没办法了。”魏永林说。

“吕市长,你看……”周衡又把头转向吕正洪。

吕正洪对魏永林问道:“魏行长,你这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没有!”魏永林回答得非常干脆。

周衡的脸色很难看,他已经看出来了,吕正洪愿意帮忙的程度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可不相信什么分行、总行提出严格要求之类的话,银行是垂直管理不假,但魏永林的帽子其实是攥在临河市手上的,吕正洪如果能表明一个态度,魏永林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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