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期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一滴梦里流下的泪水。

她梦见十岁那年,在后花园逗猫的她被父母叫到客厅里。

一个面色倨傲的青年坐在主位上,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愿意我做我的徒弟吗?”

她低着头不说话,小手在衣襟上摸索,拈走一根又一根白色的猫毛。

青年似乎有些不高兴,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愿意拜我为师,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其实她懂,她是个聪明的小孩。她不但知道青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知道青年一定来自江湖上有名的门派。

父母早就喜出望外,连声说,“愿意的,她愿意的。能拜木龙山大侠为师是她的福分。”

这句话不知道让青年想起什么事情,嘴角微微弯起,笑意开始在脸上凝聚。

她偷眼望去,小小的脑袋里在想:原来看着这么骄傲的人也会笑的,笑得这么好看的人当自己的师傅好像还不错。

于是她顺着父母的意思点了点头。

青年显得很开心,自顾自说道:“去年师姐出师的时候收了一个徒弟。如今我也在出师的时候收了个徒弟。很好,太有意思了。”

他立即就要带走易无期。

易无期这时才发现自己不能带上心爱的小猫,顿时急得哭了起来。

可是那个刚刚成为她师傅的人却笑得更开心了。

易无期用手背拭去眼角泪痕,这仿如记忆重播的梦境让她陷入回忆之中。

她记得上山不久,师傅墨白只教了她几个月基本功,给了本功法让她自己领悟学习,然后就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次面。

她觉得自己像是师傅捡来的玩具,新鲜感一过就扔到一边。

有一天,她在北斗峰上练刀,由于是自己摸索,照猫画虎,招式变化间的姿势便显得不伦不类。

旁边有人笑了出来。

她恼怒地看过去,见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在捧腹大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比她早一年上山的陈无忌。

那一年,她十一岁,陈无忌十五岁。

她不记得怎么就和这个总是爱取笑她的师兄变得亲近了。

大概是那一天的陈无忌在笑完后很认真地对她说:“师妹,你很可爱。真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有着少年人的稚气,充满真诚。瞳孔内蕴藏着一种光芒,纯粹、干净,让看到的人情不自禁地相信他。

想必是这样的目光让她觉得安心和温暖。

大概是这样的,她想。

后来她就和这位住在龙隐岩的师兄熟络起来。

师伯叶潇瑶也是个奇怪的人。不同于自己的师傅墨白那样经常下山游历,寻找刺激。她喜欢在她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长年累月地枯坐,有时几日几夜都不动分毫。

陈无忌已经习以为常,每隔七日才去请安一次,顺便讨教一些武道上的疑问。除此之外,不会轻易踏足那间小院。专门有两个精英女弟子服侍叶潇瑶的,他不用操心这个。

因此他和易无期几乎算是木龙山上没人管的小魔头。

他带着易无期到处惹是生非,把众多同门弄得鸡飞狗跳,怨声四起。有人就向大师姐告状,大师姐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两个狠狠揍了一顿。

从此两人不敢再在山上胡闹,转而去周边城镇找乐子。

易无期最记得那一次端午,陈无忌带她去桂花城。

那一年她十五岁,陈无忌十九岁。

她刚学会打扮,在街上买了一套新衣服穿上,兴高采烈地在花桥那里看赛龙船。

人很多,一个天威府的校尉在混乱中没看出她是木龙山弟子,维持秩序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倒,她手上的糖葫芦飞了出去。

陈无忌二话没说冲上去就和那个校尉打起来。

那时候他们都是刚进入武道中品阶段,当然打不过天威府的校尉。

陈无忌打了那校尉几拳,自己也被揍得鼻青面肿。

但是闹起来后,赶来的一个天威府统领看出他们的身份,当即喝住那校尉,然后十分客气地邀请他们到岸边的观礼台上欣赏赛事。

陈无忌理都不理他,拉着她走,十分豪气地说道:“走,师妹。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她怯怯地说道:“师兄,你疼不疼啊?”

陈无忌笑了起来,“不疼,不疼。我们吃了糖葫芦就回山,好好练功。师兄不会再让人欺你的。以后只有师兄打人,没有人可以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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