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暗暗地道。

他是孤儿,无牵无挂,倒也没有什么难以割舍的。如果说真要有什么牵挂的话,或许就是前几天相亲大会上遇到的那个身材姣好的姑娘了吧。

几天没见,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江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不过,潜意识里,他已经觉得希望渺茫了。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江宁的思绪,从门口走进了一个缁衣老道人。

他手里拿着一枚药丸,笑呵呵地对江宁说道:“既然醒了,那就赶紧把药先吃了吧。”

老道人说的似乎是关中口音,但又好像有些不同,想必这就是古代的方言吧。

关中方言晦涩难懂,古代的关中方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宁暗自庆幸自己对陕西话还算比较熟悉,否则的话,两个人真要靠手势打哑谜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要仔细地听才能明白老道人的话。

江宁艰难地坐了起来,先是给老道人道了谢,然后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老道人看到江宁把药服了,很是欣慰:“小郎君先歇着,我先去弄饭。”

江宁对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还是古代的人好啊,连来历都不问一下,就把人带到家中养伤治病了。在现代社会里,要是不小心弄断了腿,恐怕都没有人敢扶一下吧。

粟米饭虽糙,但还算可口,或许也是饿了,江宁连吃了两大碗。看天色还早,他就拄着根竹竿一瘸一崴地出了屋子。

老道人正在院子里劈竹子,看到江宁,眼神热切。

江宁总觉得这样的画风有些别扭,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索性就不再胡思乱想了。

他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周,发现除了眼前的三间小草房,周围再无别的建筑了。

群山环绕,人迹罕至,当真是荒山野岭。

想走,是不可能的了。再说了,他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或者说,他现在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院子里有石桌石凳。江宁挑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缓缓地坐了下来:“晚辈久居山林,不知岁月,敢问道长现在是何年月了?”

老道人把柴刀随手扔到了一边,回答道:“大概是天宝六年吧。”

江宁心里暗中寻思:“果然是穿越了啊。”

中国古代有多种不同的纪年方法,江宁了解的有限,不过唐玄宗在位期间的开元天宝年间,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万国来朝的盛世繁华,大唐帝国的最鼎盛时期,不仅影视剧中多有涉及,就是江宁本人,也曾经认真研读过这段历史。

怪不得不久前这老道人称呼江宁为“小郎君”呢。

“小郎君”是这个时代对年轻男子的通用称呼,而年轻女人,一般则称呼为“小娘子”。

至于其他的称呼,江宁一时半会儿还真弄不明白,只记得许多称呼都和后世的有所差别。不过,只要以后在与人说话的时候留个心眼,交流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天宝六年”是一个让人很是纠结的年份,盛世即将落幕,危机正要来临,如果江宁没有记错的话,不久之后,就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让人唏嘘的安史之乱了。

虽然江宁的人生可以有机会重来,但他依然高兴不起来。

乱世人命贱如狗,他不想像狗一样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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